福州海面上也没了一个船影,这里人绝对不会像福雷斯特*甘一样,在暴雨中搏击风浪。
渔民们都躲在了船上,在摇摇晃摇中进入梦乡。
有的人没想到暴雨来的这么突然,只好躲在街面旁的门店里躲雨,跑堂的趁此机会把客人们拉入店中,推荐一下从武夷山来的青茶和本地产的蜜饯。
躲雨的人群中不乏邻近相识的男男女女,趁着天公作美,努力续上一段姻缘。
“咕噜噜”直响的茶壶似催婚的月老。
但江南道的雨,有时来的快,去的也快,惹得男孩儿和跑堂只好望着天空指责一句:死老天。
雨点渐渐变小,老戚也从小舟探出头来,用手去接这些雨点儿。
故弄玄虚地说道:“日出东方,秋高气爽,杀伐的好日头啊!”
自从何明远放回欧阳靖之后,他就带人驾着几只小舟来到了福州,除去他们自己,还要雇人做眼线,整个福州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这时,有一个人从另一条船上跳了过来。
不必看脸,光看他走路姿势,老戚就能分辨他是谁。
那人解下了身上的蓑衣,摘了斗笠,低头走进了舱室内,没等他开口,老戚率先问道:“可有消息?”
男子答道:“福州武人今日受欧阳靖邀请,在衙里议事。”
“有多少人?”老戚问到。
“旅帅以上都到齐了,大概四五个左右,还有折冲府的聂都尉,防城的崔旅帅,府里的参军长史,都到了。”
老戚低头暗忖cun,看来欧阳靖还是坐不住啊!竟然想趁着冯仁智的奏疏为报之前动手,得赶紧回去报告东家。
他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子,递给了那人,说道:“这是一斤,事成之后,还有一斤!”
那人满心欢喜接过布袋,将之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个大金坨子,他借着外面昏暗的光努力分辨着这东西的成色,又狠狠地在上面咬了一口。
老戚说道:“咱们后面还要做生意,我怎么会骗你?”
那人笑笑,说:“习惯了,习惯了。”
说完,拱手告辞。
雨仍然在下,只不过由暴雨转成了小雨而已,淅淅沥沥的细线落入了凹凸不平的水塘中,府衙池塘里一片蛙鸣,鱼儿也在里面悠哉悠哉的畅游,好不快活。
议事厅里香烟袅袅,欧阳靖端坐中央,说道:“今日邀请大伙儿前来,为了什么,想必聂都尉都和大伙儿说了吧?”
军校们面面相觑,沉默不言,自从听说欧阳靖要他们去进攻琉球,他们一个个装病的装病,落马的落马。
并不是怕何明远,只是这次欧阳靖的想法过于大胆了。
没有朝廷军令,私自动用军队,他一个江南东道的刺史,也不像三北的将军那般,能便宜从事,一旦被人告了,这可是死罪。
何况琉球一战,砖南帮全军覆没,欧阳南被俘,四百多人被打的落花流水,听说那何明远坐拥万人,会发砲纵火,想要拿下此人,恐怕并非易事。
欧阳靖一看都哑火了,面露不悦,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将军,其实打不打对我来说没什么,我不过出口恶气而已,可你们呢?不打仗,各位也就拿点军饷,手下的将士们混一年也就回去了。
“可要是打,却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啊!何明远一介商人,他有多少人?我打听了一下,不过三百唐人,几千昆仑奴,你们披坚执锐,拿下他应该很容易吧?
“除此以外,他还是个富商巨贾,咱们分了他的钱,砍了他的头,夺了他的岛,几千人的人头,换多少军功?啊?这可都是手无寸铁的昆仑奴啊!”
见军官们渐渐提起了兴致,他继续说道:“你们不就是担心朝廷追究吗?远隔千里,怕什么?等咱们灭了何明远,谁会在意他来过泉州?如果追究,那只能是他勾结外邦,意欲谋反,而咱们,则是平定大乱,勘定东南的功臣!”
军校们相互一视,都点了点头,他们觉得这笔买卖,可以做。
诸将在聂都尉的带领下,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说道:“我等这就去准备,不过出征还要看天气好坏,若是这几日秋雨连绵,恐怕就要便宜何明远那小子了。”
欧阳靖笑着说道:“没问题,行军作战,自然一切由诸公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