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百贯对于何明远来说并不算多,虽然按唐律,买房子都是要经过所买房屋周边邻居的同意的,但大唐毕竟是个人情社会,许多法律形同虚设,邻居管你买卖房子干嘛?走个流程就行了。
何明远本来打算在安远门大道南北两侧的义宁坊和普宁坊都购置了一座寓所,但普宁坊那家只租不卖,所以只好先买一所。
……
万隆牙行的牙郎老霍接到委托,带着何明远和崔若萱二人来到义宁坊一号住宅参观,这里是义宁坊北门左数的第一家。
老霍走在他们前面,十分恭敬的问道:“掌柜的,您贵姓?”
“姓何。”
“何掌柜,久仰,您叫我老霍就行,接下来我来给您介绍一下咱们义宁坊的大概情况,整个义宁坊长宽各是六百六十六步,您是生意人,讨个吉利数,住在义宁坊非常合适,再看这间房子,坐北朝南,周遭杨柳新栽,院内遍植竹林,实在是君子之所啊!一到夏天,您在凉亭之中和友人坐而论道,伴随竹林之响……”
何明远此时打断了他说道:“霍掌柜,我要这间房子是用来做生意的。”
老霍稍停顿了会儿问道:“敢问,您是要开邸店吗?”
“额……没有,开个旅舍而已,顺便开个饭庄。”一般自己要投资个什么是不会去满大街嚷嚷的,所以何明远也不好直说,藏起来反而能让人相信自己要有大动作。
“那这里正好!现在人们的消费高了,不怕花钱,要的就是服务,所以这个庭院里的绿植完全可以吸引各路商客,而且紧靠着安远门,外商们来了就能在这里入住,最重要的是,这里距离西市非常近,走两步就到了,为什么人们都去西明寺?主要是因为没人在这里开旅舍,若是西明寺在这儿开,那长安一半儿的生意都得让西明寺拿去,就没其他寺庙的事了。”老霍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二人心照不宣,都是商场上的人,玩什么花样?
何明远点了点头说道:“嗯!确实是这样,那价格还像咱们之前谈的那样?”
“这房子虽然住了一段时间,但还不算老,按行情折价六分怎么样?”说着老霍就把近来几笔二手房折价率给何明远看了,打着手中的算盘说道:“二十七万六千九百……总共算下来是……诶,正好是个二百六十贯零三百五十九文。”
何明远向崔若萱问道:“你觉得怎么样?”这时候她倒变得小鸟依人了,非常温柔的说道:“全听你的。”
“那行,就这样吧!明天就办一下手续。”
“您是想一次付清?还是?”
“一次付清!”
“好嘞!”
……
这几天何明远非常忙碌,因为邸店并不像食店一样,租个门面直接开就行了,收拾屋子,打广告,人员,器具,什么都要钱,光一个骆驼队就花了自己一百多两银子,这哪是买骆驼,这简直就是买了一群爹呀!
好在骆驼好养活,不喝水,不吃饭都能活好几个礼拜,实在是居家旅行的必备交通工具。
除此之外,他还从牙行雇佣了熟悉邸店事务的老吴,这家伙要价极其苛刻,每天要好吃好喝招待着,薪水还要的特别高,每个月的薪金竟然要二十枚大秦金币,那可是二十两白银呐!
何明远虽然觉得有些高,但现在他并不在乎,既然是在做戏,那么当然是越真越好。
一定要让其他人看出来,他真的在开邸店,所以需要对邸店的事务有一个全面的了解,几百两银子,就当是交学费了。
但只是开一家邸店还不够,既然要让张家上当,那就一定得让张家知道,自己要染指西明寺。
……
十月份的天气已经十分寒冷了,何明远穿着一袭黑色圆领袍,外罩狐裘,他迈着沉稳的步伐向智真长老的僧舍走去,之所以这样,主要是他怕别人说他烧包。
他敲了敲智真长老的僧舍的房门,里面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清脆。
“进。”
“长老?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老僧抬起头来一看,竟然是何明远,他进来也颇有耳闻,这小子的烤鸭刀削面传遍了整个西市,坊墙外的广告就是他第一个打起来的,就连自己的西明寺也不得不紧跟时代潮流,费了不少功夫,才在拥挤的坊墙外抢下了一席之地,而且据可靠消息,这小子竟然要开邸店了。
“何掌柜!”
这一次,老僧不再是那副傲视天下苍生的模样了,而是主动站起来与迎接他。
“在您老面前,我哪敢叫什么掌柜啊!何郎!还叫何郎!”
“何掌柜过谦了,请。”安排何明远坐下以后,老僧对着在一旁服侍的小和尚说道:“给何掌柜看茶。”
何明远接过了茶碗,只见这茶碗釉面光滑,色泽雪白莹润,十分好看,便呡了一口,发现西明寺喝茶的方法也和狮子楼的一样,没什么不同。
唐代饮茶与后世不同,始创煎茶法的陆羽还要再等二十年才能出生,所以现在唐人饮茶方式仍然像前代一样粗犷,竟然要往里面放葱姜,当初狮子楼的大师傅在泡茶的时候把他都惊到了。
“这是哪里来的瓷器啊?竟然如此大方?”
智真呷了口茶说道:“何掌柜好眼力,这是邢州的上等白瓷,不同于市面上的普通瓷碗,这可是老衲花了大价钱才托人买到的,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瓷碗,却要了老衲几百文大钱呐!”
“就这么个瓷碗吗?”何明远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白瓷碗,发现唐代的商机实在是太多了,若是自己能搞出青花瓷来,岂不是要赚翻?
“何掌柜,我听说你在安远门一带开了家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