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静得落针可闻,薛琼染始终没有摘下去斗笠,也没有碰一下茶杯,原因无他,她嫌弃而已。
此刻,她从广袖里摸出来一张事先备好的银票,“江伯伯,月楼,我早就应该过来探望一下,这是百两银票,希望可以聊解江家的窘迫。”
薛琼染此举看似慷慨大方,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尤其是一旁坐着的岑钰,他眼底的鄙夷一掠而过,帮腔。
“江伯伯,月楼兄,琼染也是一番好意,请你们笑纳,以后我们还会过来探望你们的。”
江月楼置若罔闻,江涵娇觉得这种场合下,她安安静静地做个打酱油的路人甲最合适,因此也没搭腔。
江铎本来不想掺和小孩子的事儿,但是又担心儿子江月楼情绪崩溃,所以硬着头皮撑场子,力尽语气柔和。
“薛琼染,这银票,你收回去,你这遭登门是薛家的意思,对吧?那你有事直说!”
自从江家被贬回原籍,薛琼染就在母亲韩氏面前以泪洗面,寻死觅活的。
知女莫若母,韩氏晓得女儿的心思,于是将薛家这方的婚契交给了女儿。
当韩氏对丈夫薛守贵提出女儿薛琼染要出去散散心时,薛守贵装糊涂说女子抛头露面很掉身份,尽早回京城为好。
所以薛琼染这遭来江家算是得了父母的授意,不过号称知书达理的她才不会亲口承认呢!
听到江铎这样说,她执着帕子拭泪,楚楚惹怜,看似难过得说不出话。
早就爱慕薛琼染的岑钰马上就启动怜香惜玉模式,无条件站在薛琼染这边。
“江伯伯,你没必要如此咄咄逼人,江家沦落至此,月楼兄已经配不上琼染,自然就不该耽误琼染,一句话,江家当着琼染的面儿,把两份婚契毁了,还她自由身!”
岑钰说完,薛琼染马上不掉泪了,眼巴巴地瞅着江月楼,要多柔弱可怜就有多柔弱可怜。
“月楼,江家沦落后,我是最难过的那个人,我暗中打探了好久,你已经没资格参加秋闱,也就意味着你没机会步入仕途,我和你同岁,真的等不起,也不想等待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我给江家这一百两银子作为补偿,江伯伯不收,我相信你也会像江伯伯一样通情达理。”
好家伙,这大帽子,这语气,四海之内谁不同情她都是错的,江月楼不答应她就是不通情达理。
江涵娇心道江月楼长痛不如短痛,薛琼染这样的未婚妻,还留着过年吗?
想当初他考得举人第三名后,薛琼染一封接着一封给他写情书,倾诉爱慕之意而愿意结为连理,此刻江家蒙难,她却是这副庸俗的嘴脸。
是了,薛琼染等待和他同一届中举人的岑钰值得,等待他一个罪臣之子,不值得。
幸好他可以看清楚这个女人,不然,和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简直就是可怕的梦魇。
到底是江月楼年轻气盛,他挺直了背脊,“薛琼染,江家沦落之时你来退婚就是欺人太甚,你还狡辩这么多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