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虎便是一叹,反而轻松了下来,背着手说:“你说吧,你要如何,这次来是要我的命?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鱼凫一愣,未曾想林骁虎如此直接,并没有跟她有任何斡旋,甚至没有其他多余的言语。
鱼凫便说:“我要你的命!此刻你就在此地用自己的虎爪自毙,死去!”
林骁虎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才回着话说:“你拿着我儿子逼着我死,我做不到。你我做个交易,我把当初要屠门奚家的人的其他人的名字都给你,你去找其他人报仇,那些人知道的事情更多,奚家不是那么简简单单地惹了江湖上的人,才灭了门。”
鱼凫更是一愣,她一直以为自己家中的灭门之灾仅仅是因为奚家惹了人了,未曾想却从林骁虎嘴里掏出来这样的话。
鱼凫问:“你先把你知道谁要灭奚家的事情都说个遍,我先听有没有买你命的价值。”
林骁虎叹了口气才张着嘴说:“当日去屠……去奚家的时候,我虽然未完全接手,但是我知道并非是江湖上的命令,而是更深的某位大人甚至是某位皇亲国戚的命令。那次出的手笔很大,因此能够雇佣的人也很多,当时的命令并非是要奚家灭门,而是要找某个物品。”
鱼凫蹙眉地道:“物品?奚家的物品跟官府有什么关系,跟皇亲国戚又有什么关系。”
林骁虎说:“我不知道,以我当时在梅花门的位置上,我只能知道个皮毛,但是之后我觉得此事蹊跷亦是一层层地去私底下暗探,最近这次苏家的时候才有一点眉目,他们是在寻找一批金银。”
鱼凫问:“金银?若是屠门了苏家,得到苏家的金银还不够多吗?还要找什么金银?”
林骁虎摇着头说:“苏家的金银在他们眼里跟要寻找的金银完全无法比。苏家虽然行商,但是在江湖上的势力亦是很大,即便如此,梅花门却还要硬碰硬一次,我觉得他们可能已经找到当年的奚家的物品了,所以得到了什么消息,才要动苏家。”
鱼凫眉毛蹙地更深了,问道:“你是说,苏家这次的灭门也跟奚家那次有关?”
林骁虎对着鱼凫点了点头。
鱼凫心里便是突然没了底,听林骁虎的话,奚家的灭门似乎并非江湖相仇那么简单。
鱼凫便是接着问:“你还知道什么,都吐出来。”
林骁虎说:“我还知道当初牵头灭奚家的人的名字。”
鱼凫却伸出手来,不让林骁虎说,她此时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要知道这个名字,若是以她的性情,若是知道了这个名字,但是未曾去报仇,那自己绝对会每夜不寐,辗转反侧,那这次自己花了这么多年的报仇的计划,便不会成为自己报仇的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鱼凫看着林骁虎,她在怀疑他的话,这会不会是林骁虎为了保命说出来的谎言呢?她发现自己从来未曾知晓过林骁虎是什么样的人,她只知道林骁虎他阴险狠毒,为了自己的利不顾一些的往上爬,但是除此之外这个人究竟是如何的呢?
她甚至连他爱不爱自己的儿子林昌财这事都在心中没底。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次报仇之所以能成功,是水生不顾他的性命多年潜入林府的结果,若不是这次又有苏家吸引着林府大部分人的目光,阴错阳差的情况下,她亦是不能跟林骁虎面对面,甚至更不可能用林昌财去逼迫他。
那如果自己听到了那个幕后黑手的名字,若是真的如此,自己真的能再去报一次仇吗?
鱼凫犹豫了再三,最终心里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无能,是的,若是知道另一个人的名字,而那个人比林骁虎藏得更深,自己决不能再有这次机会。她一定要把自己的仇在这次,在林府里完结。否则这就是一个永无结束的轮回。
鱼凫对着林骁虎摇了摇头。
林骁虎便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除了让我死外,还有什么法子让我跟我儿子都能活下去?”
林骁虎看着鱼凫的头又一次地摇摆了起来,他只能深深地吸口气,抬着头看着天上的月,如此的明亮,如此的干净,而自己居然会沐浴在这种月光之下。
林骁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仿若看到了这么多年来一次次死在自己手上的人的血仍旧溅在自己身上,无论过了多久,只要自己有一时的恍惚,便是能看到那些死了人来追讨自己的命,来追讨他的罪。
林骁虎便问:“我若是自残而死,能放走财儿吗?”
鱼凫点着头回着说:“我答应你,我愿意放了林昌财,若是之后他来寻仇,我亦不会避让,若是这仇断不了,我也不会逃避,若是林昌财用我的儿子来逼迫我,我也绝不会怪他。”
林骁虎便低着头去看自己的这双粗厚老茧的手,未曾想到以前为了这双手能杀更多的人,便是不曾吝惜过它,如今它已经杀了太多的人,居然连自己都要被自己的手杀掉。
林骁虎突然感受到一股绝望,他看着自己的这双手掌,接下来他要用这双手来杀死自己吗?他抬着头去看看躺在一旁的自己的儿子。
林骁虎知道自己其实一直看不上林昌财,觉得他太过于软弱,一丝一毫地都不像他,不如他一般积极为着名利向上爬,完全辜负了他的名字昌财的含义。
他无时无刻不想让自己再生一个儿子来替代这个林昌财,不知是老天的捉弄还是其他,他终究未曾有过任何子嗣。
林骁虎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掌一点一点靠近自己的天灵,一点一点地把自己往死里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