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持夸赞明海,便是因为明海有着修道供佛里最重要的入定,之后只要明海不走了弯路,早晚会成了高僧。
明海躲了开了铁坨也不近李坨的身子,只是还是站在离他十几步的位置上。
李坨被他弄得愣了一下,原本右手藏起来的匕首,准备用的杀招却没用了,以他多年在江湖上的经验,若是手里的铁坨打了出去,大部分若是躲过去了,要么赶紧贴着身子过来刺他,因为他们知道这种铁坨,丢出去了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收回来,这便是机会。这些人大部分都被李坨用自己的匕首捅死了,还有一部分人,多会用手或者剑拽着自己的铁坨后的锁链,这些人都会被铁坨跟锁链上的迷香渐渐地一点又一点地迷了,集中不了心智,这样便容易出了纰漏,他就更有机会去杀。
明海却既不往前也不抓铁链,这便是太少见了。反而李坨不知道如何处理了,也就甩着力把铁坨拉了回来,往明海的后脑勺砸去。
明海低了低头就把铁坨躲过去了,那铁坨就重新回到了李坨手里。
明海仍旧双手合十,呼了句佛号,才问:“施主真的不愿意回头了吗?”
铁坨心里的火一下子就拱了上来大吼道:“老子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还能被你一个黄毛小子三言两语就说的腿软了下来!即便老子跪佛祖,也他娘的要你爷爷辈的高僧剃度,用不着你个黄毛小子在我面前说三道四,我给你个机会,你给我滚,我不杀你,怕沾了晦气,你他娘的也别在老子面前出现!”
明海叹了口气,他不明白为何一定要用力制伏了别人才会让人觉得他说的对,才会让人听他说的话。
明海只能最后合十,拜了一下说:“施主,那便是得罪了,若是不小心伤了施主切勿怪罪。”
李坨这心里的火便是一拱接着一拱地冒了出来,吼道:“老子不弄死你个小秃驴,个子那么小口气却那么大,还弄伤老子,来呀!”
李坨仍旧丢出铁坨,明海这次却不躲了,见铁坨要到眼前了,便是侧了身子,伸出腿来,把飞来的铁坨直接压了下去,砸在了房顶上,便是,一步两步,步步压着铁坨后面的铁链。
李坨想用力把明海从铁链上赶下来,却发现这个和尚明明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身体上的力道却比他还重,自己即便用了全身的力气,也不能把铁坨拉回来,只能见着明海一步一步地靠近他。
李坨心里一狠,便是撒手不要了武器,直接掏出自己身上的匕首要扑到明海身上,想要靠着自己的冲力跟体重把明海压倒,他不信一个孩子有这么大的力气,他更不信自己多年的江湖,多年的武艺难道连一个黄毛孩子都打不过?
明海见李坨撒手不要了武器,向他冲来,他也不躲开,便是扎稳了马步,迎着李坨。
李坨先用右手划出一道白光,朝着明海的肚子切去。明海提了口气,把肚子上的肉都缩了起来,原本能划伤明海的刀却划空了,李坨也不在意,在他意料之中,他知道和尚不会用凶器,所以他就是要用身子的力气把明海压下去,从房顶压倒房地,只要压下去了,他有信心决不让这个小和尚逃离。
李坨心里想的终究是:“一个刚出山的小毛头和尚,还能把我打败了不成?”
明海见李坨进了他拳头的范围内,便是把刚刚提起来的气,喝了出来,吼得李坨的耳朵都耳鸣了起来,此刻李坨突然觉得他错了,他不该靠这个和尚太近,他想往回退,但是身子已经在空中了,退不回去了,只能硬着头皮去用身子压明海。
明海喝出罡气后,便是毫不犹豫打出了一记长拳,长拳绕开了李坨原本护在心口的手臂,直接戳进李坨心口里,李坨立刻便觉得口中一甜,他便知道了,血涌了上来,自己这一次估计要败了。
李坨的身子未曾落在明海身上,最后的一刹那,李坨要逃,他终于不再自大,终于认同了这个世间里有一些人就是奇才,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武艺开悟,都有一些人就是天生的奇才,你若是不遇到,或许还能嘲笑世间的平庸,但你若是见了,就再也,再也不敢嘲笑他人了。他突然想到多年前他遇到一个奇才,他练了五年的武艺,那个奇才练了三个月便是超过了他,他不服,跟那个奇才斗了一年,未曾赢过一次,最后便是用着毒把那个奇才给毒死了,从此在他眼中这个世间又没了奇才了。
李坨身子刚落脚到房顶,还顾不得心口的疼跟口中的血,便是把所有的力都击中在腿跟手上,侧过身子,直接把手中的匕首丢向明海让他远离自己,好让自己立刻逃走,但身子未曾翻转好,手里的匕首也未曾飞出去,李坨就觉得手上受了重重地一击,手便是不自觉地脱了力了,那匕首就落了下去。
李坨耳中听到了清脆的一声“铛”,便知道没了机会了,只能靠自己最后的一搏,看自己的腿到底能不能逃出去,他相信只要自己逃了,这个小和尚绝对不会来追他,他还要回去护苏家,他绝对,绝对不会来追他。
但李坨的脚不过是迈了两步,便发现自己身上的腰带被人勒住了,李坨赶紧用手把腰带送了,又逃了两步,便又觉得自己上衣被人抓住了,李坨便是一个伸手,自己滚了一圈,身子从衣服里滑了出来,滚在了地上,还想逃,终究是嘴里的那口血憋不住了,一口吐了出来。
这一吐便是全身没了力气,直接瘫在了房顶上。
明海左手拿着腰带,右手拿着衣服,便是心里一笑,大方丈还说别人会脱我衣服呢,结果我却脱了别人的衣服。
明海走近问:“施主还逃吗?”
李坨刚刚劲力跟气血都用得太过了,脸上泛着血红,不停地咳嗽,血从嘴里冒个没完。
咳嗽了好一会儿才说:“服了,服了,从来未想我李坨会被一个黄毛小子给打败了,这么大岁数了,说出去这事,我这面子在江湖里也留不下了。”
明海问:“那施主的意思是?”
李坨一脸无奈地说:“还能是什么意思,愿赌服输,我入了,小和尚让我去哪里我便是去哪里,让我做什么我便是做什么。”
明海脸上一笑,蹲下来看着李坨说:“施主,这就对了嘛,江湖这么纷乱一点不如山上清净,等会儿完了这事,你我一同回山上,论理你应该比我晚,会是我的师弟啦。”
李坨心里骂着自己:“多大岁数了,还能再入门派,还能再成了别人的师弟,这是什么人生啊,这是什么事儿啊!”
明海便是用着力给李坨身上顺了两下,原本嘴里的血少了许多,气也都顺了。
明海也不客气地说:“好了师弟,你就呆在这里吧,我去其他地方看看,若是你好了便是到苏家的院子里找我,我明日便是带你回山上去见见大主持,我不给你剃度,我求着大掌门给你剃度,你看好不好?”
李坨脸上也只能挤出笑说:“好,好,好,师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明海嘿嘿一笑,便是拍了下李坨的肚子说:“好,那你就在这里啦,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明海说完便走了,李坨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眼里不自觉地看着月,心里不自觉地想到:“难道这就是命吗?是不是自己杀的人太多了,接下来的后半辈子就真的要吃斋念佛了去赎罪吗?”
月明晃晃地亮在天上,照着月下的人。
而月下的人却各有悲欢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