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心了。哀家听说突厥人所居之地黄沙漫天,突厥人亦是居无定所?这般游牧民族,所在之地又大多荒凉,经此一战,想必也不敢再有别的不该有的心思。身为太子该心怀天下,这突厥人罪不至死,切上天有好生之德,那些俘虏便放他们回去吧。”
太皇太后如今眼里心里都只剩下手中那一颗舍利子,旁的东西于她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数千人的性命便在这银发老人的一念之间,只是此时无人敢多言什么,连太子万俟凛都难得的点了点头,应下太皇太后所言。
觥筹交错之间,众人不禁感叹,西夜混乱了两年有余,如今终于是平定了下来,放眼望去又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盛景。
万俟凛坐在席位之上,不论是谁上前来敬酒,他皆是来者不拒,喝了半响倒是也不见有半分的醉意。又是一杯清酒下肚,万俟凛看着眼前热闹的一切,心中毫无半丝的欢喜。打了胜仗也好、如今听着下座臣子们的恭维之言也好,余光看着自己身旁空出来的位置,万俟凛只觉得,自己身边似乎少了一个重要的人。
可是他向来独来独往,重要之人寥寥无几,这种摸不到头绪又抹不去的感觉让他十分厌恶,只能一杯一杯的饮酒来驱散这种感觉。
“太子离京这数月,可有想念京都的膳食?汕阳之地,栈道难行,京都城中这些美食也难传到那处去,太子又是去驱除敌寇,想必多是风餐露宿。”
太皇天后见万俟凛坐在那处也不说话,便自顾自的寻了话头说了起来,祖孙二人笑颜闲谈的模样,倒是安了不少老臣的心,太皇太后同太子一心,这西夜的安宁才能长长久久持续下去。
“劳皇祖母挂念,军中有京都前去的伙头。”
万俟凛清清淡淡的回了一句,太皇太后倒是也不气,甚至脸上的笑意都未曾冷下半分。
“食材不足,到底难以做出地道的味道来。”
太皇太后说着,眉眼一转,似是无意般的问起万俟凛:“不知道太子可还记得燕婉?”
燕婉?
万俟凛微一思索,脑海之中出现的却是个牙牙学语的稚童。
“可是君大人膝下独女婉清郡主君燕婉?”
除此之外,他也想不起来还有哪个燕婉。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继而又带着些责怪的开了口。
“什么君大人?你们也算是叔侄,燕婉算是你表妹,莫要叫的这般生分。世间人都说皇家好,哀家倒是看不出来好在何处,血亲远在千里之外,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所幸这婉丫头还有些孝心,记挂着哀家这副老骨头,不远千里的回了京都看哀家,如今正住在你那侧妃的则灵宫里呢。”
君家算是太皇太后的母族,当年太上皇以防外企干政,将君家遣去千里之外的滇城之地,虽说远了些,那滇城也是分外的富庶,也加之君家家主为了避嫌,故而君氏整个家族数十年都在那处落地生根,并未再回京都城来。万俟凛对君家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映像,最近一次相见也是十几年前了,此时太皇太后突然念起此事,万俟凛也不甚在意。
一个失了实权的家族,就算太皇太后想要将君家重新迁回京都,万俟凛也并不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