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陛下？臣见过陛下。”

那医女正为难该如何回答女子的问题，余光便见一抹明黄身影，心中一喜，急忙上前行礼。陛下来了，这位姑娘的问题，便有人能答得上来了。

云栖愣愣的看着床榻上同样看向他的女子，白皙得几近透明的肤色、飘逸顺滑的一头青丝，晶莹剔透的红唇，还有那双漆黑明亮的双眸。他刻在心底的容颜，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在此之前，每日来这未央宫，看到的只有昏迷不醒的她，如今见她睁眼看着自己，云栖险些要觉得，这都是他的一场梦。

“阿音”

明明昏迷数月才醒过来的人是她，却感觉他的声音更为干涩。

看着这个神情奇怪的男子，床榻上的女子转眼看了看一旁身边的医女和小宫女们，见所有人都带笑看着她，才疑惑的指了指自己的鼻翼。

“你是在喊我吗？你知道我是谁？她们都说不认识我，可我为何会在此处？你是谁？你能告诉我吗？”

疑惑中带着一丝希冀，说的话却让云栖再次愣在原地。

“你说什么？”

惊讶之后，云栖转眸。看着女子时还炙热的目光，看向那医女时便变得寒冷，他需要一个解释。

“这是怎么回事？”

未央宫的花园中，云栖长身而立，听着身旁医女的话，心中五味杂陈。

“音姑娘体质偏虚，经此大难还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她体内有云莱仙草护体，只是血祭仪式已成大半，若非祭主秋刀已死，如今音姑娘，便是一具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傀儡，会忘记从前所有的事情也实属预料之中，但殿下放心，音姑娘的身子经这数月的调养已恢复得差不多，除了失去记忆之外，她的身子已没有什么大碍。”

这医女语气中也有些叹息。为这位姑娘诊治这数月，看着这女子似乎历经磨难的身子，看着陛下对这女子这般在乎的模样，她都忍不住好奇，这女子从前到底经历过些什么，甚至见过云莱仙草，本是想着等女子醒过来她找机会问上一问，如今看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医女心中叹息，那边又传来圣上听不出心绪的声音。

“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多久？她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

医女细细想了想，半响才摇头。

“臣不敢妄言，在血祭之下还能活下来的人并不多见，音姑娘还是臣见过的第一个。但失去记忆之人想要找回记忆并不简单，看各人而定，或许两三日，或许一两年，也或许永远都不会再记起往事。”

自出生开始，云栖所接触的便是满目的污浊。人心的算计、千万次命悬一线的挣扎痛苦，他的这条命，是他自己从上苍手中抢过来的，他痛恨这世间的一切，但从未想过要任何无辜之人为他所受过的痛苦而受到牵连。

但看到牧川带回来的只剩一口气的司璃音、听着牧川禀报寒域一行的所见所为之时，他突然红了双眸，只觉得，这世间之人皆险恶，没有半丝留存的必要，根本没有任何人是无辜的。

那个从前在满目繁花之中同他笑颜畅谈的女子那个满心算计却又单纯清澈的女子那个，就算距他千里，却依旧要他念念不忘的女子在牧川带人前去营救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