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他起身的动静叫屏风之后的人听见，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后，跟随着的是女子温婉的声音。

“殿下醒了？奴婢这便唤人进来侍候。”

女子靠近，将干净的衣物放在万俟凛身边，转身便要出去唤人打洗漱的水进来，只是在转身之时，手腕却突然被人紧紧握住，她惊愕的转眼看去，却只见万俟凛一双满是疑惑和冰冷，却又带着一丝怜惜的目光。

“你是谁？从前你可有侍候过本王？”

闻着女子身上传来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看着女子衣领处绣着的片片竹叶，万俟凛突然觉得十分熟悉。

那香味是他所熟悉所依赖的，那绣花同他腰间从未舍得取下的香囊上所绣的绣花一模一样，这个女子到底是谁？他忘了关于这女子的什么事？

丛竹说她是这听风楼的管事丫头，难道是因为她，所以他才这般一次次的来到这从前从未涉步过的听风楼？

看着女子眼中的惊讶和不知该如何回答他问题的模样，万俟凛突然间有些厌烦。

放开双念的手，万俟凛自顾自起身，将腰间从未取下过的香囊也随意扔在一旁。

“出去，吩咐管家来侍候本王更衣。”

他此生都不会喜欢谁，女人于他来说，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存在罢了，他不该对其有所依赖。

此时他最先要面对的，是不断侵扰边界的那突厥十万大军。若是不将突厥打退、不将失地收回，这西夜王的天子之位，他也难以心安理得的坐上去。

崇华殿中，一片肃然。

殿上跪了一地的臣子，老老少少，所涉及的官职几乎囊括了大半个西夜朝廷，而他们此时跪在此处只有一个目的，请求五皇子万俟凛收回要亲自带兵前往汕阳收复失地、击退突厥的打算。

“西夜正值危难之中，内忧外患之下，京都随时都有可能不保，殿下如今能醒来乃是上苍怜悯西夜不该受此大难，若是殿下执意要去汕阳，那便是将这京都置于更为危险的境地，弃西夜万千百姓于不顾，此事还望殿下三思！”

如今那些个起事的藩王不敢入京，一是因为京都城有御林军守护，二则是因为五皇子还在京都，若是传出五皇子带兵亲征的消息，那些人如何还能按捺住入主京都、坐上这西夜天子之位的野心？

听着跪于众人之首的老臣子赤城忠心的一番话，众人都忍不住点头附和，万俟凛却依旧冷着眼眸站在御案前看着众人。

“好一个弃万千百姓于不顾，那庸大人教教本王，本王该如何做才能算得上是关护百姓？本王不过重伤昏迷半月，京都城便被你们这些所谓的忠臣搅得一塌糊涂！如今本王不治你们的罪，你们还要本王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将西夜一点点毁去吗！”

万俟凛说罢冷哼一声将手边的折子扔到那些个老臣身前。

“有御林军的保护，你们在府中过得安安稳稳，天塌下来都只会用一张嘴顶住，如今的西夜已是千疮百孔，本王不知道还有什么情况能比现在更糟糕！亲征一事本王心意已决，你们若是还有点将功折罪的心思，便好好守住京都，别让本王大胜归来之时，还要去帮你们抢回自己的府邸来！”

一朝天子一朝臣，万俟凛此话算是让这些大臣们看清如今的现状。若是京都失陷，那些踏着铁骑而来的敌人，绝不会因为这些人曾是朝中重臣便会对他们心慈手软，若是他们再不反抗，只有等着成为鱼肉、任人宰割的一天。

万俟凛做出的决定，向来很少有人能够改变，这次自然也是一样。太皇太后没能如愿去太原行宫颐养天年，万俟凛亲征，这京都还需得有个做主的人，太皇太后的身子在白温初和陆阅的调养之下已有气色，是当政之人不二的选择。

突厥猖狂，是时候该彻底解决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