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三公子在屋外说想见见您。”宝斋端着药盅进来,放下药盅迟迟不肯出去,孟灵犀才知道她有话要说。
“这个样子见他,万一把病传染给他去不好。你就和他说我睡了,改日再去濯玉苑拜访他。”孟灵犀打发宝斋下去,捏着鼻子灌药进嘴里,药涩涩的,孟灵犀含了粒冰糖,才又窝回塌里面对着墙阖了眸。
冬日本来就冷飕飕的,现在这屋子里还常常灌风,只有被子里还算暖和,窝着窝着,就又有些瞌睡。
忽然孟灵犀听见有脚步声靠近,她只以为是宝斋又来送吃的,孟灵犀没什么胃口,就只顾着赶她出去,说晚点再吃东西。
可“宝斋”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径直上前坐在了床边。
孟灵犀嫌她吵散了自己的困意,便转过身去打发她离开,这一扭头,却对上了少年清澈明朗的眼眸,吓得她差点跳了起来。
只是这个时候,孟灵犀没有注意到这个少年的目光,和昨日的大相径庭。
“三、三公子……灵犀不知道是您来,说话才那么无礼的……”孟灵犀想要翻身起来,被沈至清又隔着被褥摁回了枕上。
他嗓音凉凉的,比飒飒冬风还要凛冽几分,孟灵犀似隔着被褥都能被他的寒凉冻伤:“染了风寒就不要乱动了,捂着被子出些汗,不好受点吗?”
“灵犀知道了,只是觉得三公子应该先回去,眼下是冬日,得了风寒十天半个月的都好不了,万一传染给你,你又落了病根”
还不等孟灵犀说完,这边沈至清就瞪她,让孟灵犀吓得没了声音:“让你休息,你就好好躺着,怎么那么多废话?你别说话了,听我说。”
“你这风寒,是沈书迟、沈书达惹的,但是对于我也是责无旁贷。大哥在沙场、姐姐在宫内,现在在府上我是同辈里最年长的,没有立即处理好这件事情,是我的疏忽。”沈至清说的时候垂着头,长睫扑朔颤颤,全都落在了孟灵犀眼中。
“今天来我是给你赔罪的,他们我已罚过了,我担心他们闹腾着,就只好改日带他们来当面道歉。好了,没别的事情了,你再多睡会。”沈至清没有给孟灵犀说话的机会,他利落地起身,整了整有些发皱的公子袍。
孟灵犀微微愣住,那日他是被沈书迟、沈书达戏弄不慎跌入池中,但是他们到底是嫡家子女,和她孟灵犀不一样,孟灵犀也没想闹,她只能忍着寒意独自爬起来。
只是那天孟灵犀清楚记得目光略过沈至清时,他的颜神是冷漠的、是无情的,不曾想过他会为自己出头。
转变突然,孟灵犀甚至来不及回味到底是哪个地方忽然变得有些不同了,她只剩下些紧张,紧张得看着沈至清背影的目光都变得有些胆怯。
正盯他背影渐渐出神,径直往外走的沈至清忽然转回来,面相有些凶意,他开口朝孟灵犀“威胁”着:“还有,你本来就是我妹妹,在外人看来你也是东阁在照料,下次再不许叫我三公子,生疏得要命。若是再有一次让我听见,我就把你拎去千鲤池洗洗脑子!”
见孟灵犀吓得面色一白,还顺势攥紧了小被,沈至清才心满意足地颔首,转身大步离开了孟灵犀的听然苑,推开门时,眼底的悉数就连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温柔,都刹那化为了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