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如何?”羲少亓仿佛彻底没了力气,连说话也有气无力道:“我又有什么资格留下他,或者要求他做什么。”
参婴气的一时无话可说,心知五百年的囚笼生涯,已然将眼前这个人的斗志消磨一空,自己即使再废口舌,想来也无济于事。
打定主意,它恨恨道:“你就安心的在这里做你的清闲囚犯吧!”
说罢,转身走出几步,似乎想到什么,又回头道:“你放心,我还会再来看你的,不过那一次,我已经将你们羲氏一族的大仇报了,我会带着那几个狗贼的项上人头,摆在你的面前,到时候看看你这个羲氏一族的嫡系子孙,还会不会无动于衷!会不会羞愧欲绝!”说完狠狠地哼了一声,出门而去。
羲少亓缓缓闭上双眼,又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恍惚间仿佛又在一片黑暗中,看到鲜艳的血液汇聚成河,那是因他而死的族人们的血,也是他这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
鲜血渐渐干涸,黑暗之中,慢慢浮现出那张曾经令他魂牵梦萦的美丽脸庞,耳边好像依稀响起一个声音:“少亓哥哥,你会娶我么?”
“哈哈哈。”羲少亓干干的笑了一声,继而疯狂大笑,声音中的苦涩,却是刻骨铭心。
此时的姜流,业已往山下的途中,敖氏兄弟倒也守诺,并没有为难于他,只不过脸色不善,似乎再次见到,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那神秘的宇宙轮,在出门之前,便已被他收回体内。说来也是神妙,此轮确如羲少亓所言,与他血脉相连,姜流只不过动了一个收回的念头,宇宙轮便自行隐没进他的身体,栖身于泥丸宫之中。
这一路上,他满脑子都是地底下所发生的事。
自己怎么会是羲族人?怎么会是羲族人!
他不肯接受这个现实,因为这三个字的份量实在太重了,重到他背负不起。
因为他明白,羲族人的身份只会给他带来灾难。
他素来讨厌麻烦,为了避免那些麻烦,所以一向小心谨慎,可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到头来不仅依然惹上了麻烦,而且还是如影随形的大麻烦。
树欲静而风不止,或许,这就是命?
姜流有些头疼,索性置之不理,什么羲氏族人,只要那只参婴不出去胡言乱语,普天之下又有谁知道?
暂时将烦心事搁在一边,姜流不由加快脚步,村子里还有一百多条人命等着他呢,耽搁了这么久,也不知又会有多少生命逝去。
这场瘟疫极为严重,否则不可能连他这等回春圣手也一时束手无策,所幸他已将那些感染上瘟疫的人集中隔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必然是越演越烈。
然而此时更为令他头疼的是,那一竹篓火清草在敖林将他强行带走的时候便已遗落,如果再折返回去采药,被敖氏兄弟察觉,只怕就没有命下山了。
没有了救命的药引,也只能听天由命,找找别的办法了。
夕阳西下,惨红的晚霞染透半个天际。
村子里静谧地几乎落针可闻,空气中弥漫着尸体腐烂的恶臭,在绝望的气氛笼罩下,连村东头那条一向活泼调皮的大黑狗,如今也是没精打采,趴在窝里“呜呜”地惨叫着,似在哭泣,似在祈祷。
那些感染瘟疫的村民们,躺在一张张草席上,就连痛苦的呻吟也已变得微若蚊蝇,而有的,早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死后却仍旧不肯闭上双眼,面目扭曲,保留着痛楚之色。
不过那些尚还清醒的人,他们的脸色也不见得就好看到哪去,如果不是病魔缠身,没有了力气,他们早就连滚带爬逃之夭夭去了。
只见在不远处的半空上,竟是飘着一团黑气,里面有一张异常丑陋的脸孔若隐若现,接连不断的发出“桀桀”怪笑。
此等骇人景象,久居山下的纯朴村民何时见过,还没等病痛发作,一些胆小的便已当场吓得魂飞魄散,比起身染瘟疫迎接死亡的恐惧,他们更怕这种似妖魔般诡异的存在!
而在那黑气对面,站着一位青衣女子,姿容清丽,如若出水青莲,纤尘不染,无形之中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质,令人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她如青葱般的纤细五指紧扣着一柄剑,剑身狭长,仿若寒冰凝就,冒着腾腾寒气。剑柄以下三分处,刻有“青霜”二字,一如她本人,青衣绝美,冷艳如霜。
那黑气中的妖人显然正在与这青衣女子对峙,过了没多久,他森然笑道:“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竟然能见到位列滕王七剑之六的青霜剑主,真是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