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阳被老乞丐莫名奇妙的言语说的奇妙莫名,他挠挠头,不知要作何回答。
“乖孙,你并不了解这一方世界!现在你冲破二十四岁的禁忌,由完全的无梦,到先天的有梦,这是一个过渡,是一个质的飞跃。说的简单一些,现在你能进入这个世界,这个我以强行拉你入梦而展现在你面前的世界,可以说你足够幸运,或者也可以说你足够不幸。”
老乞丐郑重的看着高城阳,一字一顿道:“因为这个世界太虚幻、太强大,你若做不了命运的主宰,等着你的就将是无尽的灾难,和之后漫漫人生中数不尽的梦魇。若是这样,你还不若就做了自己的主宰,跟你那几个不通灵窍的酒肉兄弟一样,做个普通人,浑浑噩噩的混完一生,就像你们高氏那一辈又一辈籍籍无名的祖宗一样。但是,你遇到了我,且被我挖掘了灵智。”
高城阳被他云山雾罩的一席话说得更是没有头绪。
看着高城阳一副懵懂不知世事的样子,老乞丐忍不住叹一口气,道:“罢了!今日我就给你讲一讲你将要踏入的这危机重重的一方世界。”
老乞丐索性停在一棵大树下,靠着树干坐下来不走了。
“我名号朴乙,原是一尊汉白玉马,不知什么时候被摆在了你们高氏祖祠,想来也是前人的无意之举,但是此举却给我带来了莫大便利,让我能时刻享受到你们高氏子孙的香火滋养。有一天一位仆人在打扫祠堂时不小心划破了手,鲜血溅落到我的身上,我的身体竟然全部吸收了去。后来我就特别喜欢活人鲜血的味道,想尽办法让更多擦拭、打扫,甚至路过我的仆人能留点儿血给我…”
高城阳感觉自己后脊背一阵森森凉意,不自觉的想要搂紧双臂。
老乞丐淡淡看他一眼,接着道:“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能睁开眼睛了,我能动了,而且有了神思,会思考,懂人性。如此又过了很多年,我的身体已经由一尊白玉变成血浸斑斑的血玉。有一天我闲的无聊,就把前蹄伸了出去,正好被当时你高氏祖宗,一位叫高宜人的当家老爷发觉。高宜人认定我是妖怪,就把我扔进了火里,我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期间生不如死,疼痛难熬,整个元魂都被逼迫出来。我实在气愤,本想好好整治一番那高宜人,后来发现可能是长期受高氏族人香火的缘故,我竟然对高氏族人使不得坏。我一气之下就走了,之后我那宿主原身被正式供奉在你们高氏家庙祖祠中,我也无甚在意。”
高城阳张大了嘴,原来那传家玉马真有其事。
“这么些年我游走在六界以外,成为一个专职拾梦者。我潜心修行,功法始终不能更近一步,后来我才发现是因为我成为精气后,弄丢了本尊,没有实体,所以才无从进步。在梦者的行列中,我想要更进一介,我必须要找到原宿处。之后,我很快找到了那尊白玉血马,但是因为那接连三日的煅烧,那马早已经坏了根基。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把我的元魂重新与宿主结合在一处,必须要高氏子孙才能做到。”
虽然听不太懂什么拾梦者什么宿主之类的,但是后面的话却很容易让人理解,高城阳几乎立即就明白了。他指着自己的鼻尖,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老乞丐点点头,道:“高氏果都是天生的废柴,我等了整整五百年,才等来了一个你,也只是颇有些根骨。”
高城阳汗颜。
废柴呀?这是瞧不上他的资质?
“唔,那个,太爷爷……这么说,你也算不得我老祖宗呀!”
老乞丐瞪眼,道:“我是不是你高氏那传家宝?”
这一点高城阳无从反驳,点头应是。
“都传了多少代了,能不是祖宗吗?”老乞丐又问。
也是这么个道理,高城阳又点点头。
“都是老祖宗了,怎么不能称呼一声太爷爷?”老乞丐理所当然。
“是的!是的,太爷爷您说的都对。”发觉辩无可辩,高城阳从善如流,“太爷爷,什么是拾梦者?”他接着话题问道。
老乞丐就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一会儿喜笑颜开,一会儿横眉怒目,一会儿又面目悲苦。
高城阳心里虽一直狂热的叫嚣着,心急火燎的想知道,但还尽量维持表面上的平和,依旧静静的耐心等待着。终于,就在高城阳觉得老乞丐可能真的活的太久,遗忘了太多事情,或许很多东西想不起来了,老乞丐终于开口了。
“一直以来,宇宙万物,和合众生,共有六界,分别为神界、仙界、人界、妖界、魔界、冥界。六界划分从天起始,仙有仙道,妖有妖生,人鬼殊途,神魔对立,各有各的源头,也各有各的归属,向来泾渭分明。但是,不知从某一天起,这个界限突然有了一些不同,它变的模糊了。”老乞丐慢慢回忆着神魔六界的恩怨情仇,“有些无心无情的上神仙尊有了心,有了情愫;有些无根无源的妖魔鬼怪有了执念,有了业障;有些无悲无喜的人鬼有了戾气,有了贪恋;这些执念、情愫、业障、贪恋、戾气等就是神仙人妖魔冥六界众生身上生的一股特别的精气儿。这些精气生了别心,纷纷聚到一处,渐渐就成了气候,形成一个强大的群体,于是,六界之外就又多了一界,成为梦界,也就是所谓的精气界。梦界游离于六界之外,但又相融于六界,是一个阴暗的角落,一个只存在于夜晚的世界。”
高城阳道:“太爷爷你就是那汉白玉马的精气所化,所以你就存在于梦界?这才能带我游走梦中?”
老乞丐很兴味,拍着高城阳的胳膊,连道:“孺子可教,一点即透。”
高城阳又道:“可是你来找我也没有用呀!照你的说法,我这是人界,跟你那精气界也不沾边呀!”
老乞丐一个爆栗打在高城阳脑袋上,道:“你这臭小子,刚夸了你孺子可教,这就说傻话。精气界虽游离在六界之外,但也出自六界,你有精气神儿,且是天生的梦者,自然可归入梦界。”
高城阳被说糊涂了,反驳道:“但是我从来无梦,从小到大我就没做过一个梦。”
老乞丐突然笑了,笑的高深莫测。他道:“臭小子可知道有一句话叫‘破而后立,晓谕新生’?凡事无绝对,反常必有妖。二十四岁之前你从无梦,也正说明了这点,这就是你的特殊,你的与众不同,你的天赋异禀。你就是亿万人中能跨过人界进入到梦界的人。”
会这么牛逼?高城阳一脸的怀疑。
他怎么觉得这梦界只是听着好听,其实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异界?
说的好听一些是游离于六界之外,难听一些就是被六界看不上呗!都是一些业障、执念、戾气的衍生物,是被原主摈弃不要的劣质的精气儿得来的,是低于六界的存在。他要听从这老头的,从人界跨去梦界,岂不是历史的倒退?
不不不,他才不要。
老乞丐精明世故的利眸似乎看透了高城阳的心思,嘴角就勾起一抹坏笑,道:“乖孙最是通透,一定愿意跟着太爷爷走这一遭,也越出六界,去见识见识那神秘缥缈的第七界?”
高城阳连连摆手表示拒绝。
“太爷爷你可放过我,我这人天生的胆小怕事且蠢笨,弄那什么你的原身与元魂的结合什么的,你就是杀了我,我也做不好的。”
“你不愿?”老乞丐的气场顿时变得阴暗。
正是八月的仲夏夜,高城阳却觉得身边一阵冷风肆意,就像被人绑了手脚,控制了人生自由,直接丢入了冰窖。
老乞丐也不言语,双脚不动,但端正坐着的身体却一下站了起来,他冷哼一声,冷冷丢下一句:“那你就等着为那小姑娘去吊丧吧!如果你这破小子有机会进得去玄氏府邸的话。”说完当先而行,边走还边凉凉道:“哎哟!小小年纪就赴了黄泉,真是可怜,不知那冥界之中对小姑娘可有优待,可不要弄些刀山、油锅的刑罚才好,没得吓坏了小姑娘。”
高城阳浑身一激灵,这才想到玄歌的一缕神思还附在那硬币上,朴乙可说了,十二个时辰之内必然要让这一缕神思归位的,不然玄歌肉身一硬,就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了。
“哎!太爷爷你等等我,我没说不愿意啊!我再考虑考虑。”说着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