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们做的是什么事吗?”坐在阿诺德对面的兰斯又喝下了一杯酒,“我们清扫这个帝国最肮脏阴暗的角落,但没有人知道我们做过的事情,没有人在乎我们的存在。”
即便已经渐渐变得成熟稳重了,在见到曾经认识的熟人时,身为年轻人的兰斯还是没有办法拒绝阿诺德的邀请。
坐在酒馆里,兰斯一边给自己灌酒,一边嘟嘟哝哝地抱怨着伯克朗高层的无情。
阿诺德知道兰斯还远不到喝醉的程度,但他有意摆出了一副酒徒醉醺醺的样子,只有这样,他才能坦诚地遵循自己的心意把平日里积压在心头的愤懑在今晚全都倒出来。
而阿诺德想要利用的,也正是一个这样的机会。
“我今天见到你的队长了,他看起来像是个不好相处的人。”趁着对方吐露心声没有多少警惕心的时候,阿诺德试着从兰斯那里套出些话来,“以前我还从没见过这个年纪的人成为伯克朗小队的队长。”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有什么来头,但别看他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小鬼,在执行任务方面,小队里没人比得上他。”兰斯盯着自己杯子里的酒,仿佛回忆起什么一般皱紧了眉,“我见过他独自一个人潜入贵族家的宅邸,然后杀死了那家除了男主人之外的所有人,最后在一地的鲜血和尸体里面不改色地审讯那个剩下来的倒霉鬼。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整个庄园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那个贵族的尸体脸上的恐惧真是让人终生难忘。”
所以梦魇要自己杀掉的是个冷血残忍的疯子?阿诺德觉得能让这位穿行在梦境里的恶魔主动开口希望自己杀死的人应该不仅仅只是这样。思索了片刻,他重又问了一个问题:“你的前辈也从来没有和你聊过队长的过去?”
“和我们不同,过去能加入伯克朗的杀手都是本来要被处刑的犯人,像队长这样的人,怎么想都肯定是个杀人成性的罪犯吧。”在随口说了些和谣言差不多的废话之后,兰斯顿了顿,很快,他眼中的光就暗了下来,“在组织里一直有传言说伯克朗会收养那些孤儿院里的弃婴,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将他们培养成杀人机器,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我们上头那位领导者的亲信。”
这句话隐含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那个阴沉瘦弱的少年,或许从记事起就已经是组织的成员了。
仔细想来,许多街头的帮派都会以收养孤儿的方式扩充成员,伯克朗当然也有可能以这样的方式培养出一批对组织绝对忠诚的杀手。
但梦魇想要这个少年的性命是因为他是伯克朗领导者的亲信?阿诺德觉得这样的说法仍然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说到底,他从来都不明白梦魇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没必要当真,”眼见阿诺德陷入了沉默,兰斯笑了起来,举起酒杯与他碰了碰杯,“当初我还真的以为我能加入骑士团,看看现在,我只能和一群疯了的杀人狂一起工作。”
阿诺德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举起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第二天一早,阿诺德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访客。
在他刚刚洗漱完毕的时候,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打开门,阿诺德看到那个披着黑斗篷的瘦弱少年站在那里,抬头用铅灰色的眼睛看着他。还不等他出声询问,少年就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发现了一些线索,现在需要有人给我搭把手。”
“您队里的人呢?”阿诺德虽然心中仍有疑问,但开口时,还是尽可能地维持了应有的礼节,“我不过只是一个最低级的伯克朗成员而已,能力远远不如您手下的人。”
“你不愿意来吗?”
和阿诺德认识的大多数人不同,少年没有找任何的理由来说服阿诺德,也没有对他要做的事情进行进一步的解释。他只是站在那里,仿佛料定了阿诺德会和他一起去一般。
而事实是,阿诺德也确实跟着他一起离开了旅社。
眼前这个少年要调查的事情和阿诺德有着重大的关系,这让他根本没法拒绝去看看少年究竟找到了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