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将剑放下,回首看向人群,扬声道:“唆使教中兄弟酗酒,挑拨教中兄弟的情谊,莫非是我们之中进了元兵派来的奸细?”
这三者是一项比一项更重的罪名,场间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道衍身上,关注着事情的走向。
道衍移回目光道:“说吧,究竟是谁?”
“是”
就在大家等着他说出幕后推手的时候,一直装作醉倒的另外一人突然起身抽出一把匕首,瞬间插进了他的喉咙。
“大胆!”毛贵一声怒喝,向行凶之人冲去。
行凶之人动作极快,不待毛贵和道衍等人动手,便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喉咙,转眼之间便倒在血泊之中。
场中形势变化之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众人出身惊愕之间,道衍则暗中观察众人的神色。扫视许久,只见所有人都在观察场中情景,唯独有一人目光始终放在刘玥儿身上。
是他?道衍看清了这人的模样,原来是彭大的儿子彭早住隐藏了身份,藏匿在人群之中。
原来如此,道衍嘴角上扬,转过头小声向毛贵确认道:“这二人可是彭舵主的旧部?”
毛贵点了点头,皱起眉毛,疑惑道:“不错,你是怀疑彭舵主?”
道衍摇头不语,毛贵也不好在众人面前强行追问。
芝麻李走进场中,抱拳环视众人道:“诸位既然是冲着我芝麻李的面子投身明教,参加义军,便还得请大家遵循军规教条,以此为例,如若再犯,莫怪我不讲情面!若有谁反悔了,便尽早退去,我决不强留!”
芝麻李在徐州一带的乡野间向来颇有名气,是仁义之士,众人见他发话,又见到今日惨死的两条性命,也只能认同,不敢再出声反驳禁酒一事。
道衍走到刘玥儿身边,小声言语了几句后,刘玥儿点了点头,快步走上前道:“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各位都无需再做深究。无论各位兄弟之前入教参军是带着什么目的,今后还请大家团结一致,这样的事情如若再有发生,我必严惩不贷!”
众人齐声应允,逐渐散去,几名骨干随刘玥儿折返议事厅。
“小师父,刚才为何不继续追查,如若顺藤摸瓜应该很容易便能找出背后指使之人。”毛贵也知道刘玥儿让大家不要深究,必定是道衍的主意,所以发问道。
罗文素也赞成道:“是啊,既然已经看破了有歹人作祟,为何不一鼓作气将他揪出来。”
道衍依旧立于刘玥儿座侧,表情平静,轻声解释道:“其实幕后之人我大致已经猜出是谁了,只不过不想将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是谁?”芝麻李也急声问道。
“我既然能够猜出是何人,自然也就看出了他此举的目的。各位放心,我自有办法处理此患,不必将此事闹大。”
芝麻李和毛贵对视一眼,对神神秘秘的道衍略显不满,俄顷便起身识趣地离开了,屋内便只剩下刘玥儿、罗文素、道衍三人。
剩下的罗文素自然是可以信任之人,刘玥儿轻声道:“这下你可以放心的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道衍的手臂还在作痛,见没了外人,便寻了个座位坐下,反问道:“你们没发现今天有一位堂主没有露面吗?”
“你是说彭早住?”
“不错。”
刘玥儿疑惑道:“他虽然不在场,但也不能因此就断定是他指使那两人装醉的吧?”
道衍胸有成竹,将所想娓娓道来,“方才混乱之时,我已向毛堂主确认过了,那两人都是彭舵主的旧部,而且对我出言讥讽、谩骂也大多是其手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此前几次因饮酒闹事的教众也是这伙人吧?你们想想看,同样是绿林出身,赵舵主跋扈的处事之风显然更盛,他的部下都没有因此闹事,而颇有智谋的彭舵主怎么会纵容属下如此呢?”
刘玥儿分析道:“如此说来,的确有些奇怪,可这段时间彭舵主带人在徐州打探情况所以,能调动他这些部下的只有彭早住!”
罗文素认同二人所说,却对彭早住的动机不太清楚,问道:“可这彭早住平时看上去像个老实人,这次为何要行此事?”
道衍答道:“其实刚才他也在场,只不过换了身装扮躲在人群之中罢了,虽然藏得不错,但还是被我看到了。”随即嘿嘿一笑,将目光转向刘玥儿道:“之所以能发现他,盖因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场中形势吸引的时候,只有他的目光始终盯在圣女身上。今天的事情若我们全都束手无策的话,我想藏匿着的他便一定会挺身而出,然后略施小计降服一众早就吩咐好的下属,届时必将提高自己声望,甚至赢得圣女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