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喜之有?”脱脱表面不动声色,心道,难不成宫里这么快就有了动静?
太监解释道:“圣上已经下旨,罢朵儿只中书右丞相一职,复为国王,属国辽阳。任命您为中书右丞相,同时主持东宫端本堂的事务,并兼顾阿速、钦察二卫,内史府、宣政院、太医院诸机构事务。任命也先帖木儿为御史大夫,总领御史台。估计旨意晚些时候就能到,我就是来提前给大人报个信,好让大人能有个准备。”
脱脱大喜,重重赏赐了这个太监。也先帖木儿感叹道:“哈麻真是帮了我们家天大的忙,这份恩情真是不知如何报答。”
脱脱也唏嘘不已,“待朝中形势稍稳,我就到圣上那里去为他求情,想必圣上也愿意让哈麻早些回来伺候。也不知哈麻在宫中如何施为,竟能让圣上消除对我们的疑心,作此决断,这是将天下重担都压在了你我兄弟身上啊。”
“这样也好,兄长本就一心报国,圣上既然愿意信任我们,我们为圣上分忧便是,多想无益。”
虽早就料到会有今日,可脱脱仍然心中激动,握紧了座椅扶手,认真道:“如今朝中实权尽归我手,总算可以施展拳脚,革除弊政,解决灾患。”
先是重责斡勒海寿,然后是脱脱复相,一日之间,至正帝的举动无不是向每一位臣子宣告着别儿怯不花一党的彻底覆灭和脱脱一党的再度复出
一年后,脱脱等人已经完成了对别儿怯不花旧党的完全肃清:将别儿怯不花罢为庶民,迁居般阳中书右丞秃满迭儿贬为四川右丞,在出京途中被诬告有罪,当场处死韩嘉纳从宣政使再被贬为江浙行省平章政事,后又加其贪赃之罪,受杖刑后流放致死太平在朝中任命提拔的中书参政孔思立等名士,俱被脱脱等诬告而罢官。
“兄长,自你回京这两年多的时间以来,我们家族的权力已经比当年你离京之前还大,这都多亏了有你运筹决策。”也先帖木儿统领御史台,一年来也颇有作为,全力帮助脱脱整顿吏治,打击贪官,帮了脱脱不少的忙。
脱脱扶着府邸中长廊的围栏,怅然若失道:“历代皇权尚且只能维持几百年,你我的权力能算不得什么,兴亡可能只在一夜之间。”
也先帖木儿疑惑不已,“那我们为何还要如此努力维护家族的地位与权力?”
“因为只有自己的手中握有足够的权力,才有令其他人改变的资格。”
“你的意思是”
脱脱依旧穿着一身白衣,负手而立,语重心长地道:“从古至今,大富大贵之人多不胜数,就连做过皇帝的人都数不过来,可是真的留在史册中被人铭记的又有几人?我们家族一时的显贵与否不重要,只有你我兄弟二人齐心协力,将这衰败的大元再次振兴,我们的家族才能赢得世人真正的尊敬,我们才能永远能被世人铭记。”
听了脱脱的教导,也先帖木儿觉得兄长的背影越发高大,恐怕自己这一生都无法企及,叹息道:“难怪你当初能劝小心谨慎的父亲豁出性命也要扳倒伯父,你这番话语足够打动任何一个蒙古儿郎为国尽忠。我们虽然是亲兄弟,可兄长你的志向却远超我百倍,我只求能紧紧跟随在你后面便可。”
兄弟二人说话间,汝中柏赶了过来,向二人施礼后建议道:“大人,太平之子也先忽都娶宗室女为妻,有越分之罪,要不要”
“住口!”
汝中柏正欲建议脱脱和也先帖木儿除掉太平,却被路过的脱脱之母蓟国夫人听到,严词打断。
蓟国夫人年岁已高,却不糊涂,瞪着眼睛指着脱脱道:“太平对我们家的恩情你忘了吗?当初若不是他替你说话,你至今还无法回京安葬你父亲。你不仅不思报恩,却想着除之而后快!你如果不听我的话,敢加害太平,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儿子!”
脱脱本以为只有哈麻曾替自己求情,对太平帮助自己一事并不知情,此刻被母亲骂得羞愧无比,低头不敢说话。
也先帖木儿安慰母亲道:“您不要生气,兄长他之前并不知道太平对我们家有恩,您既然都发话了,我们怎么敢违逆您的意思呢!”
蓟国夫人火气攻心,立刻咳嗽个不停,脱脱赶忙叫来丫鬟扶母亲回去休息。
脱脱对汝中柏无奈道:“你也看到了,太平一事就不要再提了,放他回家养老吧。”汝中柏遂领命告退。
提到恩情,脱脱立刻想到了哈麻和雪雪,询问道:“士廉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吧?”
“兄长放心,我已派人去接他们了。这次他们回来,我们可定要报答恩情,不能委屈了他们。”
还未走远的汝中柏听到二人所说,心中郁闷,对哈麻越发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