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浙行省浙东道,台州路黄岩州。
海水无风时,波涛安悠悠。
可吃不饱肚子的人们无暇顾及大海深邃迷人的景色。
历朝历代,盐的利润都在一切行列之首,以身试法的私盐贩子屡禁不止。
元朝统一全国之初,江浙一带就有很多人卷入了制贩私盐的活动,官府仅在松江府上海县一地就先后捕获“盐徒五千”。
随着朝政的日益腐败和民众生存条件的恶化,各地特别是沿江并海一带更是私盐公行。
此刻黄岩州的一个煮盐的亭场里,一个身长面黑的汉子扛着两袋盐运往官船,日头正盛,汉子被晒的汗流浃背,辛苦至极。
面黑的汉子名叫方国珍,家里世代沿海而居,以佃农和在海上贩私盐为业。
到了此辈兄弟五人,方国珍排行老三,头脑特别聪明,得知前些日子官府在淮东刚捕获了大量私盐,便不敢冒着危险继续铤而走险,于是想办法贿赂了官营盐业的亭长,到亭场里帮着朝中有“路子”的老爷们做事,安全上也多点保障。
“三哥,不好了!。”老四方国瑛远远跑来,大声喊叫。
“大惊小怪的,天塌下来了不成?毛毛躁躁的。”
“三哥,你再不拿个主意,天可就真的塌下来了!”
见四弟如此着急,方国珍心里一沉,赶忙放下盐袋,“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刚才那王麻子又去家里犯浑,大哥、二哥实在忍受不了,就将那泼皮打了一顿,那泼皮挨了打,竟然转头跑去报官说我们方家是海寇蔡乱头的同党!”
王麻子是出了名的地痞流氓,又因为方家不屑于他,逐渐生出仇怨,专挑他们白天干活的时候去骚扰家眷。
“你怎么知道他去了官府?”。
“我朋友在县衙当差,刚刚偷着传信给我,王麻子正在县衙里呢!”老四越说越是着急,抹了一把脸上脖子上的汗水。
老五方国珉也闻声赶来,“那帮捕役虽然贪财,但也不至于空口无凭的就定了我们的罪吧?”
“你们先冷静冷静,老五,虽然他们没有证据,但是一直对那蔡乱头无可奈何,为了应付差事,此刻有了那王麻子的诬告,定然来抓我们顶罪。”
方国珍眼中闪过冷色,这泼皮欺人太甚,三番五次扰我家小,如今竟然妄图毁了我方家!
老五听后神情逐渐凝重起来,老四更是着急,左一把右一把的擦着脸上汗水。
“听我说,既然他说我们与海寇勾结,我看索性不如真的学了那蔡乱头,做了海寇。我们想办法劫了这些官船,抢了官货,然后逃到海上去,县衙也拿我们没办法。”
“三哥,这可是造反,被抓到了是要掉脑袋的啊!”老四带着颤音道。
方国珍冷哼一声,大声骂道:“糊涂!我们就是不造反,脑袋就不会搬家了吗?那群王八蛋做事会给我们留活路吗!听我的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老四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那我就听三哥的,咱们兄弟生死与共。”
“这才像个样子!”方国珍对老四点了点头,旋即又道:“老五,二哥人脉广,你又能说会道,你去将消息告诉二哥,然后跟二哥一起多拉拢些人与我们一起行事,就告诉他们那贼人将他们也一起陷害了,能凑多少人就凑多少人,这里官船最多,我们就酉时在此集合。”
“三哥,那我呢?”
“你现在回家去找大哥,同他把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然后去找渔民,能换几艘渔船就换几艘渔船,然后让家人上船,你跟大哥先带家人逃到海上,我们若能成功便劫了官船去找你们,若不成你们就逃得越远越好。”
方国珍又嘱咐了两个兄弟一些行事细节后,三兄弟立刻分头行事。
你想要我的命?
那我就先宰了你这个狗东西!
方国珍取了一把匕首用布包裹好,别在腰后,大步向县衙走去。
……
似乎是对自己的计策颇为满意,恶人先告状的王麻子一脸得意走出县衙,还哼起了小曲。
“噗”地一声,一把匕首悄然间插入了他的后腰,王麻子刚想喊叫,匕首又拔了出来,鲜血溅了方国珍满身。
“任你怎么狡猾,也想不到我会在衙门口把你给宰了吧?”方国珍低沉的声音宣布了他的死刑。
想着此恶人往日里为害乡里的种种劣事,方国珍觉得一刀有点少,便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骑坐在他身上,手起刀落又是三刀,王麻子抽搐了两下后彻底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