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无之界，黑云中透射出灰色暗淡的光线，渲染这世界的一切事物，没人知道它是从何开始，更没人知道如何才可以将它结束，人类只能苟活于残酷的世间，适应着环境，遵守着支离破碎的规则。灵气，那是一种强大的能量体，它充斥在这个世界每一个角落，只要在这个世界的所有生命体都难免逃不脱吸入它，但区别在于，人与异之分，异者便是我们对“它们”的称呼。因为它们并不会惧怕对人类来说可怕至极的天灾，也不会如同人类一般吸收灵气会被限制，一旦过量，则会因体内灵气暴动而死亡，相反的是，每个异者自身都拥有着黑洞般的可怕灵气存储库，而且不管吸入多少也不会因为灵气的暴动而死，这也导致了异者都是非常的壮硕高大，破坏能力更是恐怖至极。在此，人类虽然也因为环境的关系，拥有了异之力，可还是位于食物链的底端，真的很难以去想像，他们，到底是靠什么信念去支撑才得以存在。“程阳……”邪冥崖下，一处洞穴中回荡着嘶哑的声音，伴随着朦胧的视线逐渐清晰而淡化，水滴沿着洞穴之上的一道裂缝慢慢从上往下渗透而出，滴落在苍白色的脸颊上。“小兄弟，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说话之人是一名驼背的老者，破旧的衣裳将其包裹的严严实实，他安静的盘坐在地上，只露出半张苍老的脸。躺在地上的人，右眼眼神虽显空洞，却隐约的透露着丝丝杀气，其左眼则是被绷带从杂乱的头发一直到脸颊处包裹着，他稍稍的向声音源头撇去，干渴的声带微微震荡。“…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老者没马上作答，而是从身侧，拿出了几根木条，在地上堆起来，然后丢出一块炎石到木条中间，片刻时间，木条燃了起来。这一刻火焰散发的温暖，他似乎很久没有感受到了，在他这一路上，除了那冰冷刺骨的寒风，和对异者危险的警惕外，就是他那长时间紧绷的精神，这一个小举动让他眼中的杀意淡了许多。“谢谢…”老者闻声轻笑，抓过一块肉用尖锐的木条穿过，放在火上烤着，顿时间，一股浓郁的肉香气味从洞穴之中飘出。“不必道谢。你所想不错，是老朽的救的你，只不过老朽与你也算是一种缘分吧，那天老朽刚好准备出门，你从这上面扑腾的掉了下来，恰恰就落在了我洞口前，当时可是吓到我了，直到发现你还有气，老朽这才赶忙将你拉进洞穴里来，只是令我感觉不解的是，怎么会有人来这种地方，而且还坠崖了？并且没死！？这不待我观察了许久这岩壁，赫然发现了上面几棵大树都折断了，估计是因为它们拦住了你下降的速度，要不然你也不可能被老朽救回来了，哈哈哈。”“那还真是…谢谢前辈了…”地上之人，见这老者说话间带着一股和蔼的感觉，顿时紧绷之色也是消去大半，脸上也多出了一分温和之色，他继续问道：“请问…前辈…我在这昏厥了多久了…”“这个…算算时日，你在这躺着约有半月之久了。”“半月！？…唔…”躺在地上之人欲要起身，可一动，全身一阵清脆的骨骼声响了起来，可就算疼的他整张脸都狰狞了起来，也并没叫出一声，于是，他猛一咬牙，硬是坐起身来，过了一小会，疼觉才渐渐麻木下来。老者眼神微亮，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弧度。“小兄弟，你这是吞噬了强大的异者吧？”地上之人有些奇怪的问道：“前辈为何这么说？”老者笑着解释道：“其实这也没什么，你从涯上掉下来虽不致死，但因为骨头各种断裂，也落到奄奄一息的地步，而在这虚无时代，能认知的药物都稀罕无比，所以你身上的伤老朽也只是粗略简单的处理了一下罢了，就因条件如此苛刻，普通人挨上都至少也需要一年的时间回复，而看你这情况，才十五天就已然将体内断裂的骨头修复如初，除了太久没活动外，都看不出是受伤的样子，所以老朽才如此问。”“有水吗…”地上之人问道。老者闻言，下意识从衣裳下摸出一个水袋递给了他，将近半月没碰过水的他，一把接过水袋，猛的灌下肚，此时的水，对于他来说仿佛就是一股脱俗的仙液一般滋润了枯竭的身体，不禁让他重获新生来，直到他的一声轻咳，才继续说道：“呼吞噬强大异者这种事，我可没这个时间去跟它们那种家伙干架。”“哦？”“不瞒前辈，你可听过契约者？”老者眼睛微眯，恍然大悟道：“契约者？原来如此，你的眼神原来是这种原因…以最珍贵的东西作为代价向魔神种换取力量…怪不得没有任何生机存在，有的只是剩下的杀伐和果断。”地上之人稍微愣了几秒，让他没想到的是，眼前这老人见识居然如此之广，契约者的代价都能清楚，就算是仅存的千万余人，能知道的，双手也能数的过来，不仅如此，这个老人还能在几个眼神交汇的瞬间看出自己的剩下的意志，虽然有所偏差，但也很接近了，这个老者，似乎，不简单啊。“所以说，你所珍贵之物就是刚刚你朦胧间说出的程阳，对吧？”老者无心的问道。地上之人听到这两字心头一震，令他话语中多了一层不甘的咬牙切齿：“请前辈对于这个名字不要在追根到底，也不要再多问。”老者轻摸后脑勺，知道他好像不小心碰到他的疼处了，毕竟那种疼，也只有失去的人才能体会，旁人不会理解的疼楚。他是这么理的，于是用岔开话题来缓和这尴尬的气氛道：“……嗯…还没问小兄弟贵姓呢？”“我姓灿，单字一个梁。”“灿梁吗？”老者把手中串着有些黑乎乎肉的木条放在了灿梁手中，“我看你也饿了吧，嘿嘿，拿去吃吧，还有，你也别叫老朽前辈前辈的了，多难听啊，老朽叫天玄子，叫我天玄老头也行的，哈哈哈哈。”灿梁其实早就饿坏了，就算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急，但没有体力去做事情，那再急也无用，毕竟他可不是无脑的人。而且，从刚刚那道肉香传开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忍不住咽口水了，现在肉接到他的手上也顾不得烫不烫，直接就是狼吞虎咽起来。一小会儿，三斤的肉片，就被他吃的干干净净，不但如此，连浸着肉汁的木条都不放过的舔了几下，就连天玄子都忍不住笑着摇摇头。“这是铁犀牛的肉吧，天玄老前辈，我看你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吧，能懂契约者，又可以杀得了f级的异者铁犀牛，这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干的出的。”灿梁吃饱喝足，脸色也多了些许红润，由不得他站起身来运动一下好些日子没动的的身体。天玄子说道：“都说了小兄弟别叫我前辈了。”“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且前辈又比我大这么多，这辈分的称呼怎么能乱呢。”天玄子无语，算了，任由他怎么叫吧。“…好吧…你这家伙眼光倒是挺毒辣的，没错，这铁犀牛是老朽杀的，不过这契约者的事只是很久以前偶然在一本残破书籍中看到的罢了，也只是在遇到小兄弟你才确定真的有着契约者的存在，不然只当那是一个传说。”“那这么说来，天玄前辈是一名赫尔咯？”灿梁解开缠在身上的绷带，一道道骇人的伤疤在他扎实的肌肉上显露出来。赫尔，指的是以吞噬异者来提升自生力量的人类，这个时代，虽然人类属于最底层，但适者生存才是王道，你不去反抗，难道还任由异者杀你吗？所以才有了去抵抗它们生存的方式，因为异者自身的体内都会有着一颗孕育自身精华的灵核，那便是他们能量的源头，人类变强有着很多种，但这种也是最危险，最捷径的一种，毕竟异者每一只都强大至极，杀死它难于登天，就算杀死了得到了它的灵核，也不一定能吸收，为什么？你们试想下，一个小小的气球，灌入一升的水会撑大，那么，灌入两升，三升呢？结果可想而知，但有弊处就有利处，利处也非常的直观，它的灵核会使你的力量，身体，五感都会质一般升华，虽然没有灿梁这样的回复能力，但也不会差太差，毕竟，异者也分类别的嘛，等级越高的灵核运用也就越大，但也会完全偏离是人的轨道，到时候也会变为一种新的种族那便是赫尔。“嗯，小兄弟想的倒是不错，没错，老朽是个赫尔，看你身体回复也是够惊人的，以老朽的实力可是做不到啊，现在突然很好奇，你为何会从这邪冥崖之上掉下来呢？”天玄子抬头与之对视，因为灿梁一米八的身高，所以天玄子都成了一种仰视的姿态。“这个嘛…”灿梁迟疑半响，才慢慢的说道：“其实，我正在寻找一样东西才来到这之上的，只是后来被那里太多的异者包围了才无奈选择跳崖。”“哦？的确，虽然没到过邪冥崖上，但是依照每天异者的声音来判断，这崖边上的异者数量是异常的多，可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冒险呢？”灿梁思绪片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那就是…雷兽的灵核。”“………哈！？你再说一次！！什么玩意！？”天玄子脸色大变，露出惊愕的神情，他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出现了幻听，抱着以为听错了的感觉，他再次肯定的问了一遍。“雷兽的灵核。”“小兄弟，你确定不是在跟老朽开玩笑？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天玄子很激动，因为他很清楚“雷兽”是一个什么恐怖的存在。灿梁叹出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天玄前辈，晚辈并没心思跟你开玩笑，我可是很认真的。”“愚蠢啊，小兄弟，你可知那家伙可是处于d阶段巅峰的异者，说成伪阶都不为过，像铁犀牛这种异兽种根本不能与之相比的，那可是货真价实d阶段巅峰的魔兽种啊，在异者种族分类中都是前列的存在，我知道，你是契约者，可是对付那个家伙…根本就是自寻死路啊…”“但如果……我现在只剩下一个月的寿命了呢…而且它的灵核就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呢？我是该做，还是不做呢？”灿梁的反问让天玄子沉默了，他并不知道这个他救回来的人还有这样的情况，那种难以置信的奇特说法，也怪不得之前问了时间，显得如此慌张，并且从他右眼眼神的坚定，天玄子看不到任何欺骗的味道。的确，那必须冒险，如果他还想活下去，或者是说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那么就必须去，换他来也会如此，毕竟，做还有成功的几率，不做，那还真的是只是等死了。天玄子想了想，随后眼神凝视着后者道：“我姑且相信你，但为什么你非要这雷兽灵核续命不可呢，其他的灵核，就不行了吗？”“可以，但这雷兽是所有的选项中，最弱的，他是我现在的希望。”灿梁苦涩的说道。“这么说来…看来你是非要去了啊…”“没错…总之现在的我，绝对不能就这样死去，这雷兽我必须要拿到他的灵核。”灿梁眼神瞬间变得动摇起来，他清晰的记得那一刻，心脏被捏爆的绝望，那色的瞳孔，和那张丑恶的嘴脸，那就是魔神种的杰作，是她，那一道纤弱的身影站出来保护了自己，他那时右眼很迷糊，只记得，她以自己为代价作为交换，而后说了一些什么他都没听到，直到醒来时才发现，她和杂碎们已经不见了，自己也成为了契约者，并且脑海中多了一条讯息，那就是，他只有一年的寿命，想要活下去必须去拿到九十九颗灵核，最终全部集于丹田，炼制成魔造心脏。最后…就是那句…极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永…别，可这怎么可能，只是现在距离那恐怖如斯的恶魔种还有着太长的路要走，但要说现在就放弃，那是不可能的，他可绝不会在这第一步就倒下一蹶不振。这一年的每一天，无时不刻不出现在梦里的画面，就是那一天，他永远不会忘，魔神种的王…三个杂碎，给我等着，你们所曾看不起的那个生物，终有一天会把你们统统杀光！天玄子被这一幕愣到了，原本他空洞的眼中居然还会有着极为浓郁的杀气闪过，虽然只有一瞬，可他知道那是恨，就像他当初无能为力一样，恨着他为什么如此这般无能，这并不是因为废材，而是就算强大又能如何的绝望……“那你打算怎么做？你知道雷兽的位置？”安静的氛围，被天玄子轻声打破。“不知道…要不然也早就找到它了，我唯一能知道的就是雷兽就在这邪冥崖一带，而且他出现的地方，雷电属性灵气都会覆盖方圆一公里的地方，所以找到它还是很快的，不过，前辈你应该见过这雷兽吧，要不然刚才也不会如此激动了，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的话，前辈不仅是见过这么简单，应该还知道这雷兽的位置。”灿梁细细回想着刚刚天玄子的话语，这是她教会他的，不管是谁，话里总会有着一些讯息，当把数量足够多的一些讯息组合起来，那便是对自己有用的东西。“油滑的小子，没错，前几天出门给你找药草的时候，在东边的森林里，我感应到极为可怕的雷属性气息，没有错的话它应该就在那边，只是我怕被它发现就快速撤走了……欸……等等…你去哪…”说话间，灿梁已经转身向外走去，天玄子赶忙一把把他拦住，“你这是干嘛？过去送死啊？”灿梁的心中早就是迫不及待了，更别说已经知道位置了，原本在邪冥崖之上的时候就到处找着雷兽的踪影，可是不慎被那里强大的异者包围，无奈才选择跳下了悬崖，以至于浪费这么久时间，至少不是被异者们吃掉，也算是个好吧，但现在知道了雷兽的消息叫他如何按捺得住。“那前辈你说怎么办？坐以待毙？等他再一次离开？我现在已经没有浪费的时间了，要是前辈你再拦我，就算你对我是救命之恩那也别怪我无礼了！”灿梁说完，一股冷意在脑海生出，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是有些过于情绪激动了，头不禁低了低，“抱歉前辈…但请你让开，这雷兽……”“行了！！”天玄子摇摇头，呵斥道，“就你，敌方实力都不能确定的你，能杀得了它？”“………如果一对一的话，我绝对不会怕他的。”“那你对上普通的d阶段巅峰异者有几成把握？”“五成不到…”五成那也是拼上所有才可能做得到，虽然在崖上碰到过这么一只，短暂的交过手才让他心中有点底。天玄子思绪半响，拉着灿梁回到洞内，随后把靠在洞穴深处墙壁的一件奇怪的东西取了过来，交给了灿梁。“那加上这个呢？”灿梁仔细打量了一番，那是一把大刀，它长约两米，宽为一尺，其切面光滑无比，他还试着拿根头发丢了上去，刚一触碰便断成两节，可见这锋利程度，刀柄用杂皮包裹着，拿起来手感很好，就是有些沉的感觉。“这是…？”“d阶段初期铁齿虎的獠牙随意做成的刀，你可以叫它铁齿刀。”灿梁心中顿时躁动起来，有了这个他至少有了五成以上的胜率。“你也别盯着刀了，赶快把它握紧吧。”天玄子边说边拿起一个地上的大包裹，背在肩上。“前辈你这是…”“你一个人也不知道这路况，到时候还没有遇到雷兽便死于这森林之中，怕是有些不妥，所以我陪你去吧，我这老骨头或许还能为你们弱小的种族出份力，也好让我罪孽感减轻一点。”“这是我的私事，怎么能让你陪我去冒险？”天玄子严肃的说道：“莫非你觉得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去击杀雷兽吗？它可比你想象的要可怕太多，普通跟他同阶级的异者都是避而远之，就算你手上有铁齿刀也很难打败它，而且我和这雷兽交过一次手，经验我也比你高。”“这…”灿梁一时语塞。“那不就得了，你就放心吧，老朽至少还能与之对抗一番，只要不出问题，加上你的话还是有很大几率击杀它的，就算不成，有我在你也可以有机会撤退，要不然你失败了你不就死了吗，你不是说现在还不能死的吗？”天玄子拍了拍灿梁的手臂。灿梁心中一丝暖意，明明素不相识，却救了他，明明素不相识，却可以因为他那让外人都不确定的理由去陪他一起去冒险，或许有时候，信任和理解真的很令人感动吧。“的确，我不能死，也不能败，所以都是一意孤行，前辈，这恩晚辈一定会铭记在心，他日定涌泉相报。”天玄子只是笑了一声，并没有作答，从包裹中拿出一件能包裹全身的大衣丢给了灿梁，让他穿上。一切准备就绪够，两人便马上快步离开了洞穴，向着东边森林迅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