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那天来了很多客人,纳兰跟在陈曦身边,等七大姑八大姨例行盘问了一遍,他才松了口气。
“我去看看鸿玉准备好了没有。”纳兰在陈曦耳边低声开口。
陈曦微微侧身,压低声音,“他这几天心情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婚前恐惧症。”
纳兰握住她的肩膀,不着痕的推开,起身上楼。
陈鸿玉的新房就在他原来的房间,只是重新装修了一遍。纳兰看了几眼楼上玩闹的小孩子,向陈鸿玉的新房走去。
“咚咚咚。”三声整齐的敲门声。
陈鸿玉抬头,看见纳兰倚在门上,神色淡淡的看着他。
“姐夫。”陈鸿玉唤了一声。
纳兰走进去,将房门轻轻关上,隔绝外面探究的视线。
“在想什么?”
陈鸿玉坐在床上,烦躁的抓了把头发,“姐夫,我想出趟门。”
纳兰唇边噙起冷意,“不行。”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你不想接新娘子了?”
此刻正值中午,外面阳光大好,陈家院子里坐满了男女老幼。
陈鸿玉张了张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纳兰不太懂他的执着,“你明知道它是什么东西,怎么还敢说这种话。”
陈鸿玉手指握紧,“再怎么说,她也救过我,她现在受伤了,我”
纳兰指尖在窗台上敲了敲,那边陈鸿玉“哎哟”了一声,抱着头喊疼。
“姐夫!”
“它死不了。”纳兰低下头,将口袋里的一只纸鹤拿了出来,递给陈鸿玉。
“姐夫?”陈鸿玉愣愣的看着他。
纳兰唇色冷淡,“你不是小孩子了,别让你姐姐担心。”
陈鸿玉年纪小,一心惦记着那东西,只能是两个原因,一是中了对方的幻术而不自知,二是陈鸿玉自己对那东西产生了猎奇心。
不管是哪一点,对纳兰来说,都是随时可以解决的小问题。
傍晚临近,鞭炮声在村口响起。
二楼走廊,纳兰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热闹的院子,他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走吧。”陈曦在他身后开口,“你还没见过鸿玉的新娘子。”
纳兰对“新娘子”毫无兴趣,他面色不变,跟陈曦一起下了楼。
陈鸿玉跟他的新娘子陆妍,是通过相亲认识的,见面的第一天,两人就确认了关系,确认关系的第二年,陈陆两家就定下了婚期。
以纳兰的审美观来说,新娘子只能算是耐看,跟美远远搭不上边,也难怪陈鸿玉心底对那东西念念不忘。
纳兰心里记着晚上出门的工作,对陈家亲戚的问话不免有些敷衍,陈曦看出来了,她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怎么了?”纳兰揉了揉眉心。
陈曦摇头,“我想象不出你以后结婚的场面。”
纳兰奇怪的看着她,“怎么突然这么说?”
陈曦忍笑,“没什么,这里有我就行了,你上楼去吧。”
纳兰点点头,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在几个亲戚的目光下向楼梯口走去。
纳兰长得好看,身量颀长,一身气质看起来就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因此整场婚礼下来,他备受瞩目,比新娘子还惹眼。
好不容易等到开席,院子里坐满了人,纳兰把自己的符收好,走出房门。
“纳兰。”陈曦在二楼楼梯口等他。
纳兰向她走去,肩膀撞上一个迎面走来的人,对方的肩膀跟石头一样硬,纳兰疼得蹙紧眉头。
“抱歉。”
身量比他还要颀长的少年低下头,看了他一眼后抬腿离开。
纳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陈曦几步跑过来,“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走吧。”
……
蜘蛛拢月,乌云如纱。
纳兰攀着一根树枝,从树上跃了下来,深山里一片漆黑,他靠在树上,把自己从陈曦家顺来的蜡烛点燃。
微弱的火光投在泥地上,形成一圈圈的光影。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
纳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神色冷淡的按下接听键,“陈曦?”
“你在哪儿?”电话那头的陈曦沉默了好一会儿。
“出门办点事。”
“……你什么时候走?”
纳兰转过头,落在树林深处的目光锐利,“明天。”
陈曦握着手机的手指发紧,“你等到要等的人了?”
他面不改色的撒谎,“等到了。”
陈曦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以后,还能联系你吗?”
“当然。”
纳兰一手握着手机,纵身跃起,落在了几米开外的参天大树上,“你还有什么事吗?”
天上的圆月开始被遮掩,云层中唯一一点光亮也被吞噬。
陈曦笑了笑,“没什么,明天到我家吃顿饭再走吧。”
纳兰“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塞进口袋,他右手上空,始终跟着他移动的蜡烛光芒一闪。
夜空中有一道星芒坠空而来,犹如流星坠落,稳稳的落到纳兰面前。
纳兰伸手拿起飘浮在半空中的书卷,神色平静的看完。
书卷上的金色字体如挣脱枷锁般浮了起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漆黑的树林中响起,“你所在的村落,灵压不稳。”
纳兰将半空中的蜡烛拿下来,“消息可靠?”
“你在那里待了数日,可有什么发现?”
“姓陈的一家,血脉里确实有宝具的气息。”纳兰冷道。
“我从陈鸿玉身上截取了一段信息。”
“我会派人去接应你。”
纳兰合上书卷,将它化作光点收拢,继续向树林深处纵跃。
山谷里一大片的竹林,纳兰单膝落在树枝上,将手背上的一只毛毛虫弹走。
他攀着树枝落下,向竹林深处走去,一路上光影点点,越来越多的光圈投在泥地上。
竹枝上开始挂起灯笼,红色的烛光沿着青石板路一直往下,直到看不见的地方。
纳兰本想抄近路去白沙滩的,可走到半路,他才想起还有事情没有解决,于是他又倒了回去。
槐树上挂着的灯笼确实漂亮,跟坐在院子里看月亮的女人一样好看。
纳兰没有什么道德心,直接踹开篱笆墙走了进去,“不逃吗?”
披着乌黑长发的女人微微一笑,“我能逃到哪儿去?”
纳兰抬起手,直接召了柄乌黑的长剑出来,“算你识趣。”
长剑泛着冷光,女人露出愁容,“我只是想活着,这也不行吗?”
纳兰一剑砍断爬到脚边还不断涌动的长发,也不跟她废话,直接砍了过去。
数息后,一道紫黑色的雷电从天而降。
……
纳兰用剑撑着身体,几乎要被这满院子的恶臭熏晕。
篱笆墙下全是森森白骨,蛇群从地底下的深坑爬出来,吐着蛇信向纳兰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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