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的愿望终于达成了,他和六指一前一后,站成了一对门神。
如今马脸的心情糟到了极点,这一堂课上得稀碎稀碎的,先是被六指打断了,如今又被大头打断了,看来不展示一下自己的威严,他们就要上房揭瓦了。
她把课本用力摔在讲桌之上,无数的粉笔灰顿时溅起,飞扬在下午的阳光之中,极像电视剧中侠女登场时烘托出的氛围。
马脸跃下讲台,讲桌之上,原本有一条长长的教鞭,马脸没有拿它,马脸教训人,不那么残暴,她身如轻燕般来到大头的近前,探出她那有些枯黄的五指,极准确地隔着厚厚的棉衣,捏住了大头上臂的内侧,使劲一拧。
大头的一张圆脸,顿时涨红如清晨的朝阳,一声如被宰时的猪发出的声浪,回荡在教室的空中。
吓得四眼把眼镜后面的双睛紧紧合上,半天不敢睁开,他在用心体会刚才大头的肉体经历了怎样的一种煎熬。
意犹未尽的马脸,又使劲拧了两下,然后道:“在我班主任的课上就这么嚣张,可见其他科上课时,你们会是什么样子了!必须得杀一杀这种歪风邪气了!”
她略一思索,就使出了她的必杀绝技,对大头命令道:“你明天把家长叫来!”
这一招果然犀利辛辣,大头顿时秒怂了,他连连央求道:“老师,老师,我错了,我错了,别找我家长了。”
大头的父亲酱一手,是小城之中最著名的熏酱师父,酱得一手好猪蹄,在江北的商业街中有一个不大的铺面,他奉行的宗旨是:棍棒之下出孝子,好孩子是打出来的!所以每回大头被请家长之后,都要瘸上两三天,那一通儿舒筋活血,可要远比马脸之消魂一拧要深入浅出得多。
这一招儿,无疑是击中了大头的命门。
马脸对大头的哀求置若罔闻,一扭头,又看见了站在前面无精打彩的六指,随口道:“还有你,也让你那天天缝破鞋的爹,来一趟吧!”
话音刚落,放学的铃声就响起来了,马脸连下课都没喊,就竟直走出了教室。
所有的同学,都匆忙地收拾着文具书本,然后如鸟兽一般纷纷散去。
失魂落魂的六指,书包都没拿,随着浩荡人流,出了滨江中学的大门。
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就索性一直朝前走,时间不长,就来到了江边。
深冬的松花江,早失去了秋日汹涌的气势,蜕变成了一条白白的玉带,懒懒地横陈在冬阳之下,没有积雪的冰面之上,有几个孩子在滑着冰车,虽然小脸被冷风吹得如一枚枚冻柿子一般,但却玩得兴高彩烈。
六指就这么茫然站在江边,望着这三十年前熟悉的场景,他内心只有一个念头:怎样才能回到曾经的那个世界里去呢?
人在深度思考的时候,往往是会忽略掉危险的。
此时的六指不知道,一个胖胖的身影已经悄悄潜到了他的身后,而且抬起一条猪肉拌子一样的大腿,狠狠地踹向了他的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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