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道意蓄养千年,无上仙意凝于她身,本就已是半步道宗。
再加上前年下山时服下的一颗养心丹,初时蛰伏体内,而后力量涌动越来越大,直至今年元宵,才终于炼化完成,助长境界一日千里。
严道活亲自传授的冼心剑,整座昆仑传承千年的清心诀。
三样至宝集于她一身,正是举世无双的昆仑山,耗尽百年心血打造的又一位道仙。
严道活逝世后,她便是注定,要诛东方连漠,阻其强登天命境的唯一人选。
春寒料峭,夜风吹动解晖满头霜雪。
面对假东方连漠以武一决高下的挑战,他慢慢摇了摇头。
“老夫尚未说完呢,后生可是太着急了些?”
假东方连漠一时语塞。
“蛊毒之事,人物证俱全,我这里尚有你向虎来商会下明暗镖的契书。剩下一件要说的,是你私通造叶臣相宇文孤悬、勾结西夏残党,妄图推宋自立的狼子野心。”
“无稽之谈!”
饶是假冒的东方连漠,这名唐门弟子此时也颇有些生气了。
解晖有备而来,被他泼两桶脏水本不算什么,可一而再再而三,摆明了想把东方连漠的名誉给破坏得一干二净,他难以容忍这般恶劣的嘴脸。
台下有人叫了起来,竟是声讨解晖的话。
“说什么盟主狼子野心!你自己统御黑云会数十年,还不是恶贯满盈!”
孰料解晖只是微微一笑:“江湖本就是善恶一锅端,道义自在心。老夫不过扮演了个江湖中的恶人,却有一颗良心。盟主则不同,高高在上,戴足了善人的面具,私下里却龌龊不堪,野心昭然。”
善恶一锅端,道义自在心。
这句话说得确实有些道理。
中原群雄围攻柳叶山庄时,究竟占不占理,在座的不少人心中也自是有数,一时不敢多说。
客栈高台之上,胡不喜啐了一口,恨不得立时拔刀把下方解晖的头给砍下来。
“他说的,你信多少?”苏青荷问。
“信个鬼!一张空口胡言乱语,黑的说成白的,能给他说个天地颠倒!”胡不喜咒骂道,“他污东方连漠的那些事,我看他自己才是一个不落地做过。不说别的,苗疆毒蛊这事情我当时就在场,全是他黑云会五毒门下的人,东方连漠最多当了个冤大头,哪里有这回事!”
苏青荷皱起眉头:“可我听说杜伤泉乃是东方连漠手下的得力干将”
“死在我手上那个?嗨,解晖手底下的!”胡不喜叹道,“假装给东方连漠做事罢了。”
“可既然如此,柳停雷的尸体又怎么解释?”苏青荷不解道。
“也是解晖干的呗!”
胡不喜刚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挠了挠头。
诸南盏望着他:“我觉得不对。”
胡不喜也在这时回过了味来,喃喃自语:“是不对啊老大有好几次差点死在那家伙手里,可他都没下手,明显是不关心老大的生死,怎么又会专门派柳停雷来袭击老大?”
苏青荷闻言,皱起了眉头。
“这里头,还有玄机。”
“也就是说解晖的话很可能是真的?但也说不通啊”胡不喜道。
“且看看他接下去怎么说。”诸南盏道。
月色凄迷,解晖如抖筛子般,将那些东方连漠做过或没做过的事,细细公开在了整座江湖面前。
东方连漠师从恭王后人赵昔涟,解晖便给出了宇文孤悬与赵昔涟曾往来过的原始书信,自然是二人自己的笔记,他人也极难模仿。
东方连漠曾在塞外掀起十里龙卷,将贪魔殿打得奄奄一息,但直到他们去年开春袭击汴梁城前后,东方连漠也未有丝毫表态,反而身居盟主高位,坐视不管,任凭贪魔殿在中原横行数月之久。
如此种种,一件一件,仿佛在东方连漠的身上泼了一桶又一桶的脏水。
身为黑道巨擘,这些话由解晖来说,本不可信。但他细数而出的每一件事,都有令人无法反驳的证据。这样一来,即使那些有心替东方连漠辩护的人,也自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假冒东方连漠的那名弟子本就接触机密不多,在这如同潮水般的列举面前,更是早就想不出辩驳的话语,只能硬着头皮否认。
“到现在还在矢口否认,这孩子想必不是东方连漠了。”
见就连胡不喜也无奈地说出了这样的话,苏青荷蹙眉不解:“可是,东方连漠又是去哪里了呢?他肯定不会对解晖的出现毫无防备,可是为何到了现在,依然不肯露面?”
“晚了。”胡不喜叹道。
“什么晚了?”苏青荷一愣。
“那孩子,否认得太久了。”胡不喜幽幽道,“解晖要的并非是在今夜击败他,东方连漠肯定也知道,只不过将计就计,排除异己而已。只可惜,他让解晖说了太多的话。”
“那么接下来,该出锋了吧?”诸南盏问。
她话音未落,台下人群里,忽然窜出一道身影,掌中锋刃向着解晖脖颈间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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