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人儿,小小的脸,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此时,却惨白着脸,鲜血从嘴唇渗出,带着几分狰狞。回忆着先前梦中所见,只觉得一片冰凉。梦中,一个身穿红色嫁衣的美艳女子站在窗前,四周却是一片火海,她不叫,不跑,任火舌一点一点地席卷向她,而她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惊恐,只有无尽的悲凉和死寂。渐渐的,她的脸与小人儿的脸重合在了一起,而小人儿也被惊醒。
窗外,月色将明未明,小人儿已无法分出自己是小睡了一觉,还是已经到了第二天清晨,只觉的睡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久到忘记了自己。小人儿看着自己尚未发育完全的小胸,明明是未长大的小少女呀,可是心却十分疲惫,像历经沧桑的老人,可小人儿却不知道是为什么,关于从前,小人儿的脑海里只有一片混沌,还有那个残缺的梦。
“你叫什么名字?”小人儿走到帘外站着的丫鬟面前问道。
“奴婢叫小月。”她抬起头睁着惊疑的双眼望向小人儿。而另一边的一个却始终低着头,但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的瞟向这边。
“没什么,有些闷了,你进来陪我说说话。”小人儿说着走到了床边,问她道:“你为什么会到这来做了丫鬟?”
“因为我是个孤儿,小姐在回府途中看我流落在外,就把我带来做了丫鬟。”她带着委屈的表情欲说还休。
“我感觉得自己生病了,以前的事貌似都忘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啊,什么时候?生的什么病?,我竟然不知道!”说着就拉起小人儿转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总之,你就告诉我吧。”小人儿无奈地捉住她不安扭动的身子。
……
从小月不断惊异的叙述中,小人儿知道了她是曳歌皇朝丞相府的二小姐夏羽冰,乃二夫人杨玥的长女,另有一母同胞的妹妹,四小姐夏云锦,而府里的大少爷夏长书乃大夫人所出,是太子伴读,三小姐夏竹熙,小少爷夏长乐则分别是四夫人和六夫人房里的。至于府中的女主人却是丞相夏泽的奶娘向氏,因为丞相的母亲早逝,全靠了向氏的抚养,故向氏虽然不掌管府里的事物,但其地位却是极高的,其命令也无人敢不听从。
小人儿,即夏羽冰,此时正望着天空出神,对刚刚获知的消息还有些怔愣,随即便将其抛在一边了,发起了呆来。
院外的天空一片淡蓝,几缕薄云轻覆其上,太阳大大的,阳光倾泻而出,毫不吝啬的施与着她的恩泽,而泥土里的花儿草儿也无不卖力地舒展身躯,贪婪地吸收着这盛放的长夏。
小月看着自家小姐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静静的靠在廊前发呆,仿佛与眼前的夏景融为了一体,看不见,也摸不着,心里不由一阵恐慌,忙上前摇晃道“小姐,小姐!”
夏羽冰徐徐的睁开了双眼,望着眼前眼带急色的小丫鬟,心里缓缓淌过一阵暖流,“我没事,只是觉得天很暖,有点犯困而已”。
“那我去搬张躺椅过来吧!这样睡着舒服点。”说着便赶忙进屋了。
这屋子,红木雕花的,很是精美,可见夏羽冰这待遇还是不错的,但她心里却总溢着股说不清的冷意,连她自己都有些害怕,她觉得是她忘了些什么,可又觉得她本来就应该是什么也不记得的。
转眼五天过去了,这五天每日都没什么不同,除却每晚的梦,说是梦,夏羽冰却又觉得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不然怎么会感到痛。
梦中的女子在得知自己不得不嫁给太子后,就偷偷逃了出去,她去找他的心上人去了,那个总是眼角带笑,不时拿余光偷瞟向她的男子,那个羞涩的对她许下一生的男子,那个表面温文尔雅,内里总带点邪气的男子。
当她对他道明来意时,当她对他诉说衷肠时,他还是那么温柔,他轻轻地低语,声音仿佛从远古飘来,他说:“哦,我都知道,这挺好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没什么不好的,你都知道,我是希望你好的,你的家人也是。”
梦中的女子最后问他:“没有皇命,你愿意我嫁吗?”
“这本是无法预料的事,即如此,那么,便好好嫁吧!”他支吾道。
一滴泪自眼角滑落,梦中的女子望着寂静而悠远的星空,缓缓折转身,她能去哪儿呢?他们都希望她嫁,她便嫁了又如何,不嫁又能如何呢?她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慢慢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