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父亲在家里酒精中毒而去世,宁衍不得不返回老家帮父亲准备葬礼。
不得不说,宁衍的父亲宁祯这一生过得十分孤单,不仅去世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身边无人,就连举行葬礼的时候都没几个人来,甚至于宁衍还没钱给宁祯选一块好的墓地,最后也是宁祯的前妻,即宁衍的母亲于云燕亲自出钱给自己的前夫在陵园里选好了一块墓地并建了碑。
这可真是个活得窝囊的男人啊,听闻了宁祯去世消失的熟人们都不由如此感叹。
窝囊吗?也许吧。
宁祯并没有给他的儿子留下什么一大笔遗产,说不定生前全副身家还不够一千块,明明都没什么钱,却喜欢酗酒,还辞掉了教师的工作,整天待在家里不知做什么,这样的下场说得上是活该也说不定呢。
虽说如此,他却还是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了一栋房子,虽然也没有多值钱就是了,毕竟不是大城市的楼房,那才是寸土寸金呢。宁衍并不打算把房子卖掉,他虽然日子过得也是一般般,却也不是过不下去,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啊,只要稍稍努力一下,都总能活下去的,而不是沦落到宁祯这样的地步。
宁衍回到了好一段时间没回来的家里了,他在父亲的书房里收拾着其生前的遗物,打算堆放在杂物房里以免积灰,他的母亲于云燕也回到了这多年未曾回过的地方,对她来说却算不上是家了,她手里提着精致的小包包,看着自己那正蹲在地上默默收拾着东西的儿子,不由微微皱眉:“这些东西扔在这里不管就是了,何必多管闲事。”
宁衍没说话,依旧收拾着东西,一样样地放进了纸箱里。
于云燕继续在旁边叨叨着:“要不你还是回来这里找个教师工作做了吧,也不用在外面拼死拼活的,连房子都买不下。”
视野中的余光是一对红色的高跟鞋,宁衍仍然在收拾着东西,但这次终于回应了,却是十分简短,语气也很淡:“不用,我在那边找了个教师工作,回去就能任教了。”
“行吧。”对于自己儿子那生冷的性子,于云燕也是十分头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倒是跟他那已经去世的亲爹是挺像的。
气氛渐渐无声乃至于尴尬,于云燕沉默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我先回去了,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吧要是有机会也可以来我家看看。”
你家么?
宁衍竟是无言以对,只好继续收拾东西,假装对此毫不在意,默默地听着那高跟鞋在地板上砰砰砰地远去。不久之后,便是引擎发动的声音,外面的车子驾驶而去,宁衍在心里深深一叹,心里的滋味竟是百般复杂。他倒不是真的性子冷淡,只是内心的情绪太过复杂,他又不是那种擅长表达内心想法的人,久而久之,在外人看来,他不免似乎有些冷淡。
接着,他继续收拾东西,整理得差不多后,又走到了办公桌前,一一打开柜子,将里面的东西翻找出来,忽然,他愣住了,皱眉看着柜子里的一个漆黑的圆形妆奁,盒子上雕刻着白色的似是某些动物的图案,但宁衍认不出他们。
视线似乎被这普通又奇异的妆奁深深地吸引住了,在好奇心的驱动下,他缓缓伸出双手,打开了这个妆奁,里面静静地摆放着一面青铜素镜,颇有些古朴的感觉。
所谓素镜,便是镜子的背面没有纹饰的青铜镜,始于西周,他在大学的时候是读历史专业的,也看过这方面的资料,所以隐约有些了解。他心里隐隐有种感觉,他父亲辞掉了教师工作每天待在家里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东西吧这,姑且算是古董吧?如果不是赝品的话。
心弦微微一动,不知怎么的,这素镜似乎有着一股神奇的魔力,让他难以摆脱,他继续伸出双手过去,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他的双手似乎在微微颤抖,终于,他双手按在了素镜的边缘上。这一刻,他似乎大大地松了口气下来,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拿起素镜反复打量,却也没见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正面的镜子映照出他的模样也十分模糊且不成比例。
宁衍隐隐有点儿失望了,以为这素镜有着什么特别的地方,原来也不过如此,这般想着,他正想放下素镜镜子中忽地绽放出强烈的白光!
公元前221年,秦嬴政命王贲率领秦军伐齐,齐国灭亡,自此秦王嬴政灭六国统一了天下,号称始皇帝,史称秦始皇。
公元前213年和212年,分别发生了历史上有名的“焚书”和“坑儒”两件大事,并称“焚书坑儒”,犯禁者四百六十余人皆被埋在咸阳,天下皆知。
在那之前,有被埋的方士临死前为求饶交出了一面自称“仙镜”的神奇铜镜,只不过那方士并没有因此活命,依然跟着其他人一起被活埋了,而始皇帝嬴政的宠臣也不敢隐瞒此事,将这面看似普通的素镜拿到嬴政的面前,毕竟“坑儒”事件的起始也跟方士卢生、侯生等人替始皇帝求仙失败后逃亡有关。
咸阳宫大殿上,赵高脊背微弯,视野中只能看见台阶之上那至尊无上之人的袀玄下袍,自统一六国后,始皇帝便废除了周礼的冠冕制度,只余下本国的袀玄。
台阶上矫健魁梧却颇有些年老的男人紧闭嘴角,目光炯炯,视线以俯视的角落紧紧地落在赵高那双手上捧着的黑色妆奁上面,在朝百官也不敢出声,默默看着这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