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东宫。
“殿下,那边传来消息说韩将军伤势无碍,只需多将养几日。”太子亲信暗中禀报。
“这便好,你传信过去,就说让他先好好养伤,无需挂心京中。”姬晏终于放下心来,安顿好韩慎,他要好好琢磨琢磨父皇的想法。“不知姜太傅可在府中?送信给姜太傅,就说我有要事相商,今晚戌时三刻府中拜会。”
姜太傅姜尚乃是姜策的哥哥,说起来这姜尚与姜策兄弟二人相差二十岁,其父姜武乃开国功臣,有从龙之功,曾官拜丞相。
这姜策乃是姜武老来得子,自小主意大得很,只愿偏安一方,说是待在汴州城活得自在。姜武去世后,姜尚继承父业,至当今圣上继位,官至吏部尚书,后受先皇后之托,接过培养太子的重担,加任太子太傅。当今圣上感怀其辅佐,又加之教导太子有功,加封太傅,位列三公。这几年姜尚已卸任吏部尚书,莳花弄草、含饴弄孙倒是自在。
姜尚得信的时候,正被刚满三岁的小孙孙姜玉垣揪着胡子玩闹。这俗话说抱子不抱孙,搁姜太傅这儿真是隔辈亲。听闻太子要过来,姜太傅心中有数,只吩咐不要声张,便接着陪孙子玩去了。
戌时三刻,姜府书房。
“老师,学生有一事着实想不通,又来叨扰了。”姬晏如今十九岁,相貌堂堂,酷似年轻的卫康帝,若非在朝堂,定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姜太傅看着已有仁君之态的姬晏欣慰一笑。
“先不谈这些,许久未下棋了,殿下可否陪老夫过过瘾?”姜太傅摸着胡子,看着就是个慈祥可爱的小老头,那里有人会想着这人位列三公,乃朝堂德高望重之辈。
“学生棋艺不精,还望太傅手下留情。”姬晏没拒绝,撩起衣摆坐下,一手执棋一手放在膝上。
“别看着棋盘方寸之地,学问可大着呢。就说这“马”,正所谓最忌窝心帅府,这马驰驱千里势无前,可若双马归心,危机四伏啊…将军!”姜太傅摸着胡子,微微一笑。
“太傅棋高一着,学生甘拜下风。”
“老夫只是胜在比你多下了几十年的棋罢了,这马到底怎么用还要殿下自己参透。”姜太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要说这善用“马”者,那还属今上。双马齐下,那用的是出神入化啊。”
“学生受教了。”姬晏听闻姜太傅的指点,有拨开云雾见月明之感,当即拜谢。
姜太傅望着匆匆离去的姬晏,心里想着,孺子可教啊。
“殿下,您来见姜太傅,怎下完棋就走了,可属下听姜太傅言语间都只在说下棋,也没提庞的事情啊。”姬晏近侍祁风对此疑惑不解。
姬晏见还未至东宫,这道上偶尔来往三五人,街边的小贩正收着摊,怕有心人听到,便也不对祁风多说,只是讲了个大卫昭帝,也就是姬晏曾祖的故事。
“当年先祖还在世的时候,曾有过四王之乱。你当知晓自我曾祖父起兵讨伐暴君起,这五王共治的规矩就定下了,可惜这规矩虽保我大卫安稳一时,然先祖登基后,其他四王利欲熏心,竟暗自招兵买马,却不知利可共而不可独啊。”
“先祖圣明,让他们鹬蚌相争,终收回军权。其中所用这捧杀之计谋,与两位大臣脱不了关系。一是已经故去的姜丞相,另一个则是已至鲐背之年的齐老将军。这四位王爷正欲把持朝政之际,你可知先祖是如何做的?”
“属下愚钝,莫不是让两位大臣把握朝中大权?”
“哈哈,祁风啊,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嘛。”姬晏嘲笑起自己侍卫最是直接。
“”祁风暗自低头撇撇嘴。
“先祖倒是提拔了两人,只是这两人分别跟中山王和西楚王脱不开关系。当时先祖的两个亲信,也就是我刚提到的两位大人,正被群臣围攻诬陷。最终先祖把姜丞相贬去了汴州,又把齐老将军从军中调到了皇城守备司,这些大臣们才消停。”
“那时势力最大的河东王把控秦晋两地的军政大权,偏偏先祖贬谪两位亲信后,又大肆封赏,先是把河东王手下的山西布政使之位给了中山王麾下的子弟,连带兵部尚书又便宜了西楚王的姻亲,原先两人一人明升暗降,一人顶了萧将军的缺,如果你是河东王,该作何想?”
祁风想了一会,答道:“这不是往我心口上扎了一刀么,这布政使可是秦晋之地的肥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