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她真是个讨债鬼

“其实凌寒的时候，真的很可爱的，我和她爸，我们都很宝贝她的。谁想5岁那年，她咳地吐了很多血，把我和他爸都吓坏了。我和她爸带着她到处看病，可是没有医院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后来，有人带我们去了一个道长那里。他看了看凌寒，说，怎么是得这种病呢？这样的家庭，那不是拖累父母吧？真是个讨债鬼！她活不过十八岁的！可不是吧？像我们这样的庄稼人家，能养活两个孩子，给他们吃饱穿暖就已经不容易了，怎么还有闲钱给她看病呢？而且还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那得花多少钱啊？我家里还有一个大她五岁的儿子要养活呢，既然她活不过十八，我又怎么能为了她，放着好好的儿子不管，所以我和他爸渐渐对她心冷了。”想起时候的事，她到底还是心疼的，也抹起了眼泪。

“后来她八岁了，她奶奶去了她姑妈家带孩。我和他爸，我们出去打了几天短工。家里只有两个孩子，我回来之后，邻居和我说，凌寒总是半夜里哭，哭得撕心裂肺，还边哭边叫着爸爸，妈妈，奶奶，你们快来啊。我以为是她胆子，做恶梦了，也没空搭理她。从那时开始，她是有些变了，虽然我们不给她看病了，但别的也没亏待过她，她跟我们还是亲的，粘着我们，和我们有说有笑的，但从那时开始，她好像不会笑了，而且好像很怕我们似的，总是躲着我们。夏天的时候，天很热，我和他们兄妹打着地铺，直接睡在地上。一天夜里，我刚迷迷糊糊地，她却大哭起来，我问她。她说，哥哥刚才摸我。我当时就打了我儿子，还把他赶跑了。她还哭不个停，说以前也有过，还摸她下面，还要把那东西放在她那里。我当时也吓坏了，我跑去找我儿子，他什么都承认了，但却说没有放进去。我当时打了他两巴掌，可是怎么办呢？我女儿最多只能活到十八岁，我就只有这么个儿子了。。。。。”说着说着，她嚎啕大哭起来，也不知道她是为凌寒哭，还是为自己哭。

“于是，我对凌寒说，是他不对，但他是你哥，报了政府，也不会来抓的，这事不好听，以后千万不能和别人说，否则让你哥哥还怎么讨媳妇啊。她只管哭，哭累了就睡着了。想想也是心疼她，但和儿子比起来，她当然没那么重要了。也是她命不好，要生到我们这样的人家，要得这样的病，还要受这样的欺负。我说她，她还不高兴了，还不理我了。”

这女人，本来以为是她真的不懂，现在听来，她哪里不懂了，分明是在装糊涂。楼国维一声不响地听着，两只手攥着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了。。。。。。

“后来连着他爸也不理了，每天冷着一张脸，谁欠她似的，走进走出的，就好象我们不存在似的，把我气得。。。，抓住机会了，狠狠地骂了一顿。她竟然跑到她外婆家去了，可是不知怎么的，第二天一早，她光着脚，衣衫不整地跑了回来，问她，什么也不说。我悄悄去问了她外婆，我妈说前一天，她去了她表阿姨家，那家的表舅舅还很热情地给拿了很多课外书，她高高兴兴地看了一天。晚上和表阿姨睡的，到了早上，却不声不响地跑了，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

“还有一次，在学校听说被一个数学老师，男的，骂，骂她，不要以为自己成绩好，就可以不听老师的话，不到老师办公室去。。。。。。那位道长真是说得一点没错，她就是来讨债来的，别人都没事，怎么偏偏她就这么多事？多事也就算了，好不容易长到十八岁了，人家的女孩都去打工补贴家用了，可她偏要去上大学，还让她考上了，人家都羡慕我们啊，可她是个女儿啊，还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讨完债就回去的女儿，要是我那儿子考上了，那才好哩！不过我也帮她借了钱了，跟她说，以后要她自己来还的。哪料想，她自从去了大学之后，就再没有回来过，钱倒是寄回来的，第二个学期就开始寄了，该还的债也还得差不多了，可到底心里没有我们。没有把我们当成她的爹娘。现在突然住院了，要钱了，又找来了，我那么好对付的？我就是有钱也不会花她身上。”

都以为她只是个乡下女人，蠢笨、胆怕事，可是她的话却说得滴水不漏，还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听到她那样骂凌寒，说不定还真会同情她，站在她一边了。但有一件事，她倒是说得够坦白，够明白了，那就是她对凌寒真的已经没有母女之情。哥哥是伤害她的第一刀，但她的父母却是在后面补刀的，而且是补得最多的。没有这样被砍死，真是万幸啊！

楼国维听完这天方夜谭一样的故事，想着凌寒就是这样一直被残忍伤害着，一直被漠视着，一直苦苦地一个人挣扎着长大。他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闷哼一声，一拳砸在桌子上，桌板立马就塌了下去。

凌母吓得又一哆嗦，怕自己会像那块桌板一样。

他站起来，转头对着她说：“你女儿死了，从此你解脱了，再没有人跟你讨债了。”

“啊！死了？怎么死了？。。。。。。上午还好好的？不会是你们治死的吧！我可不出那医药费！”这女人初听到自己女儿死了，是有一丝慌乱和悲伤的，但紧接着她眼珠一转，想到了医药费，那才是吓死她的大事。

“怎么说话呢？怎么死的？你不清楚？”楼国维忍不无可忍，一把就把她提了起来，“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狼心狗肺的妈。骂死了自己女儿，现在还赖上医院了！我现在就叫你去陪你的女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