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喻缘看不懂顾北温寒他们这种爱死爱活的感情，他觉得他的爱情很简单，他只要浮生能够快快乐乐地活下去，那就是他的爱情。

所以柳喻缘删了浮生的记忆，与其未来的某一天因为当初那些回忆痛的死去活来，不如一点一点地把当初那些记忆删除。

当柳喻缘看着跪在地上的顾北说“如果你真的喜欢温寒，那你就把他所遭受的身体上的痛先经历过一遍，你再来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的时候，他以为顾北会恐惧、会退缩，两个人的感情，一个人受苦受累就好，何必要折腾两个人折腾地半死不活。

柳喻缘在自己的爱情里，他做了那个受苦受累的人，他以为温寒也是，可是跪在地上的顾北，毅然决然地看着柳喻缘说：“好。”

那种像是把皮肤活生生从脸上撕下来的痛并不是正常人能忍受的，柳喻缘只是给顾北做了一小片和温寒当年的面具一样材质的仿真皮肤贴在了顾北的脖子上，

“你不是好奇温寒是谁吗，你不是好奇他为什么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变成另一个样子吗。”他看着顾北那可笑的样子继续说：“顾北，当年温寒，就顶着一张面具，在你身边活了那么多年，你做主播的时候，他拿着你直播的视频跟我说看，这是我朋友，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人。”

“后来有一次，他看见你跟那个叫林暮箫的孩子逛学校的时候，他肿着两个灯泡眼到我这里说柳喻缘，你把我变成他这个样子吧？”

顾北震惊地看着柳喻缘，他不知道这些，他一点儿也不知道，他甚至之前都忘了他跟温寒认识的事情。

好像是温寒当年的不辞而别，因为太受打击所以自己选择性的把与温寒所有的记忆给清除了，他不想记起这个，他觉得温寒就是骗了他，他自己束了一层高高的围墙把自己保护在里面，谁都不让进。

“我问他，我说温寒你会不会后悔，那孩子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说不后悔，他说只要能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他怎么都愿意。”

“顶着一张别人的脸，活了那么多年，他说他想离你近点儿，于是他也做直播，他不好意思顶着别人的脸去做直播，他怕败坏了你喜欢的孩子的名声，他就扮女装，他把自己打扮成女孩子的样子，安安静静地看着你做你的第一，他做他的第二。”

柳喻缘看着顾北那张惊讶的脸冷冷地笑着说：“你不知道啊顾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骗了他，你做他的金主，你怕他在外面胡作非为玷污了林暮箫，你把他拴在旁边阻止他胡作非为。可温寒干净的跟一张纸一样，他何曾想过伤害素不相识的人。”

“他喜欢你又怎么错了，谁不想做自己？因为你喜欢，你喜欢林暮箫那种的，他死心眼的也要变成那样。”

“他为你放弃了太多，他那么卑微的喜欢你，他为你做了编剧，他为了救你，在那该死的新闻发布会上露了面，你知道吗，他半夜被你那些粉丝围在巷口打的胳膊骨折了，可就这样他都一言不发，默默忍着这些。”

顾北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他一直觉得全世界都欠他了，他恨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小三，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恨自己没有办法抢走林暮箫，他恨的太多太多，却唯独把一个将“顾北”当做全世界的人给甩在了一边。

“顾北，你知道吗？在温寒知道你就是那个一直包养他的人的时候，那晚，那么大雨，他就这么全身湿哒哒地站在门外跟我说他累了，温寒那么坚强一个人，被你顾北磨得已经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心里堵的快喘不过气了，顾北揪着心口那里的衣服，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滴在了衣服上，他看着柳喻缘，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太痛了，心脏就像有一只手揪住了一样的痛。

顾北想起当年温寒把饭菜全部分给他吃的样子，他想起坐在地上的男孩，满脸笑意地伸出手跟他说：“我叫温寒，温暖的温，寒冷的寒。”

可是当年，为什么他要一言不发地就走了，连道别都没有来得及好好道别啊。

柳喻缘用手指划过顾北脖子处的仿生皮肤，过了这么久，这仿生皮肤已经很好地贴合着原本的皮肤，只有非常仔细看才能看到脖颈处那不自然的一条边缝。

“顾北，你不知道这种东西摘下来有多痛吧，你不是要试么，你来，你试试看不打麻药把它撕下来的感觉。”

柳喻缘看着顾北那种心里痛苦的样子，却一点都不同情他，这人是活该。

顾北接过柳喻缘给他递来的镜子，摸到了脖子那里的缝隙，明明是很小的一块，可刚揭开一个角的时候，顾北已经痛的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温寒，一整张脸，你是怎么把它给撕了下来。

很疼吧，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

柳喻缘叹了口气，伸手抽走了顾北手里的镜子说：“我给你打麻醉吧。”

顾北摇了摇头，咬着下唇，手里一使劲，把那小块的皮肤撕了下来，刚刚接触空气的皮肤立马起了一层红色的小疹子，顾北看着手心里那一小片，轻声说：“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柳喻缘看着顾北那过敏的皮肤，从柜子里掏出了一管药膏往他怀里一扔说：“抹半个月左右就好了。

“能不能不要跟温寒说我知道他的身份了？”

顾北握紧了手心里的那管药膏，想对他好，想把温寒拴在自己身边不要让他走了。

看着顾北的样子，柳喻缘还很惊讶，他以为顾北会告诉温寒他知道了，他以为顾北会感动地稀里哗啦的跟温寒说“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可是他很意外顾北选择了沉默，顾北选择了一种最安静的方式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温寒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