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什么好东西?”孙珲奇怪的问道。
“都随我来。”叶楚楚笑着答道,“你看到后就明白了。咱们这一人正好可以用它再吓唬一下忽必烈。”
中都,大兴河。
起风了,河面被分割成一个一个的碎片,每一个碎片都倒映着大元太子真金的影子。碎片中真金的目光在蔚蓝色的波光中闪烁。这种光泽只有沉静的宝石在灯光的渲染下反射后才会出现。真金正定神看着弟弟那木罕在河岸边垂钓。
真金曾多次有这种想法:他有必要问一问那木罕在这里钓鱼的乐趣何在。因为年复一年,那木罕从未在这条河中钓上过一条鱼。而每次傍晚,那木罕都会准时坐在河边。那木罕如细木枝般的手臂撑着自己的膝盖,他的右手则半握着鱼竿,真金可以从他右手掌心的空隙中看到远处河面上被风吹散的一个个闪耀的小碎片。那木罕注视着河面,可真金时不时看着他的瞳孔,总觉得他在瞧着深深的河底,抑或是比河底更加深的地方。
他们坐在岸上的位置,正好可以躲藏在一棵巨大的枫树后面,因为每当河面被夕阳染成淡淡的红色时,飘落下的枫叶在红色的河水中若隐若现,一只松鼠在森林的遮荫下飞窜。他们的心情会因为这一棵看似可有可无的枫树而平静下来。
河对岸的车子多了起来,来来往往的车子在空气中留下一阵接着一阵的呼啸声。“你姐姐马上要来了。该收拾收拾。”真金说。那木罕下意识地看向近处飘落到河面上的枫叶,枫叶的轮廓依旧清晰可见,但是河面已经泛着淡淡的红光了。的确,姐姐月无双马上要来了。
真金在对岸车子的呼啸声中静静地等待月无双的声音。他竖起耳朵,最先袭来的依旧是车子不断的呼啸声,然后他聆听到那木罕收拾东西时的呼吸声,吹落枫叶的风声,隐匿在草丛的虫鸣……而月无双的催促声迟迟未来,以至于真金开始想象一些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声音:月无双走在路上的脚步声,姆妈在厨房忙活的声音,饭菜下锅时油锅瞬时的噪声……
“那木罕,走了。”
当真金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木罕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了。他站起身来,朝那木罕家的方向望着,只看到那木罕在远处朝他使着眼色,月无双走在他的前面,已经看不清她衣服的轮廓了,而月无双也并未回头望真金一眼。真金连忙向那木罕招了招手,向他们的反方向走去。
月无双的身影时不时出现在真金的脑海中,在他的印象里,她总是穿着那件白色的长袍,眼睛直直地盯向他。这时,他又不得不想象那些声音来打乱自己的注意力:姆妈在厨房忙活的声音,饭菜下锅时油锅瞬时的噪声……他不再想象月无双的脚步声了,这样无节制的想象只会让那个直勾勾的眼色又重回他的眼前,虽说这样的想象对于真金来讲并无害处,但显然这类对异性的想象总是会被迫赋予一种邪恶的感觉。以及那白色长袍裹着的窈窕身影,也不能出现了。
他意识到自己走了反方向,他的居所应该是和月无双他们在同一方向的。至于为什么当时走了反方向,只有真金自己心里清楚,如果母亲在场的话,她应该也能看得出来。他觉得自己那时的局促实在是太傻了。于是他又绕了一条小路,他不想在路上再遇到他们。真金毫无目的地朝四周张望,他看到路边一块有着斑驳纹理的石头,石头的周围分布着随风而动的小草。透过小路两旁人家的窗户,真金看到有的窗户里人影四处走动,玻璃上的暗影一会儿分离成两个清晰的人像,一会儿又交融在一起,汇成深色的浓烟一般的黑影。他想到自己的姆妈和侍女的做饭情景,她们有时也会像这样乱了套。
之后他又回头看那块石头,斑驳的纹理已被石头的正面所掩盖。小草和石头表面都被染上了淡淡的红色。</n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