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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投降似的举高双手,“他对我说,这里是六楼,根本不会出现1009,所以你隔壁的房间是6001?”克里斯转向身旁的幼年埃文,“我猜你也许记错了?”
埃文没有说话,他抬头看着克里斯,然后又转移了目光,把视线放在了眼前的木门上,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尊雕像。
克里斯没法通过埃文或者是那个男人的描述判断真相,毕竟他们都有说谎的可能。他已经意识到眼前的埃文和他那个沉默又傲慢的临时同伴不太相同,克里斯甚至不知道这个埃文是不是真实的。
于是他只能在蜡烛没有熄灭的时候
几秒钟后,那扇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妇人,几乎与克里斯一般高。
她看上去不太年轻,但应该也不会过于年老,克里斯有些难以判断她的年龄。
她穿着精致的套装,即便是克里斯这样对于时尚毫无了解的人,也能够明白这是来源于某个极为昂贵的品牌,她的脖子上戴着一串珍珠项链,脸上的妆容也十分得体,看上去不该出现在这个疯狂的场景中。
眼前的妇人瞧着既像是30岁,也像是50岁,嘴唇涂成了鲜艳的大红色,泛着些许的光泽,她有双深灰色的双眼,当看向你的时候,目光总是温柔又理智的。
她看向克里斯以及他牵着的埃文,神情有些诧异,似乎不明白这两位访客的来意。
克里斯打个招呼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些失礼,因为他并不擅长应付这样的状况他指着自己身旁的埃文,“女士,我遇到了一个走丢的孩子。”
当她听到克里斯的叙述之后,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柔软神情,她按住自己的裙子蹲下来,看着小小的埃文,“你走丢了吗?”
埃文没有说话,他似乎不想和别人沟通。
“是的,一个年轻的女人。”克里斯随便说到,他把自己之前看到的景象随意拼接了一下,“我看到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或许是她的母亲,她在大叫,然后离开了这个男孩的身边。”克里斯说着,露出了一个极为愤怒的表情,“她可真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那不是我的母亲。”埃文突然说。
“她是谁?”女人好奇地看着身旁的埃文,似乎对埃文有着极大的兴趣,她没有去搭理一旁的克里斯,这让克里斯觉得有些……奇怪。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样的事儿,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即便成年男人对一个单身女性来说是极具威胁性的,那也不该是这样无视的态度,反而应该更谨慎一些。
埃文没有说话,他拉住了克里斯的手臂,看上去像个十足的小可怜。
克里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埃文的关系变得如此融洽,一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只是陌生人,对方甚至觉得他是个骗子。
“我想他被吓坏了。”克里斯把埃文推到了自己的身后,说着,他转头看了下头顶的蜡烛,在谈话间,蜡烛又少了一大截,几乎只剩下一丁点儿了。
这让克里斯放弃了其它打算,他们根本没办法在蜡烛熄灭之前找到埃文的房间,“太晚了。”他喃喃自语,他频频看向蜡烛,直到把女人的目光也吸引过去,“我们得找个地方待着。”
听到克里斯的小声呢喃,女人把目光转向了躲在克里斯身后的埃文,“亲爱的。”她亲昵地说,“儿童不适合在走廊上游荡。”
“但是他找不到自己的房间了。”克里斯说,即便这里没有镜子,他也能够想象自己脸上的表情,此时有多僵硬,他努力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只要一晚,我想没准明天他的母亲就回来了。”
“不负责任的母亲应该受到处罚。”女人用一种略微尖锐的语气说,接着她又强调了下,“当然父亲也是。”
“您说得很对。”克里斯赞同道,他把脚尖伸入了门框里,防止女人在蜡烛熄灭的时候突然关门,“只要一晚,我想我应该就能够找到他的房间。”
没人去谈论为什么不另外开一间房这个问题,似乎他们都忽略了这是家旅馆,当然,我们都知道,克里斯并不知道旅馆的前台在哪儿,他甚至找不到走廊的尽头,而埃文和女人却也没有提出这个问题。
埃文只是沉默着,至于眼前的女人,谁知道呢?
克里斯在女人的允许下,进入了这个房间,房间的墙上贴着红色的碎花壁纸,看上去有些像是560年代的风格,脚下铺着和约翰森的楼梯上一样的手工编织地毯,克里斯甚至还在客厅里看见了一台老式缝纫机他以为自己只会在博物馆里看见的东西至于博物馆里究竟有没有,谁知道呢。
或许是察觉到了克里斯的目光,女人慢慢走过去,挡住了那台缝纫机,她从缝纫机前的脚凳上,拿起了一个驼色的披肩,走过来,披在了埃文的肩膀上。
那披肩长得出奇,盖在埃文肩膀上的瞬间,就把他给吞没了。
克里斯挑眉看了下被披肩淹没的埃文,接着看向女人,“您真是位慷慨的女士。”他不太熟练地寒暄着。
女人深灰色的眼睛注视了克里斯片刻,随后移开目光,“这里有一个空房间,你可以带着这个孩子在这里休息。”她的语气在提到埃文的时候,不免变得轻快了些,这让克里斯总觉得不对劲。
他注视着眼前这个脖子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珍珠项链的女人,露出了一个刻意的笑容,“感谢您,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