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朝太兴元年。太宗皇帝继位,国号太兴,为清缴前朝所留党羽,密令麾下内廷金甲军,秘密进行着一场权利者为上的洗牌。远征北上的宣朝清远将军陆定山北上出兵,攻取燕云隆州城数年,正值隆州城草木皆兵,饿殍遍野破城之际,陆定山突遭调令,中途身首异处,燕云之地且又枯木逢春。汴京城清远将军府内,狼藉遍地,血流成河,砍杀叫声不绝于耳,不时间天空忽变血色,腥气阵阵传入街巷。清远将军府内连人带畜共计一百四十三口,无一生还,全都死于刀下。说得陆定山突遭屠门灭族下场,一切皆是源于太祖皇帝抬爱有加,早年征军之时,陆定山便是太祖同乡,后出生入死,杀伐冲阵,才赢得了半壁天下于手。陆定山之名,远闻于世,庙堂关系错综复杂,麾下军队英勇好战,此番遭难乃是冥冥之中,谁人都知道,那人为何要动清远将军。是夜,雾浓于水,清凉的半载月色照在将军府内,而下幅场景与景色却显得格格不入。刀光火影里,满是穿着金甲手拿冷兵器的强悍士兵,偌大的府内被翻腾的干净,此番场景比城南一百五十里外的山匪打劫都要干净利落。所有房门都大开着,活物都被拉去了前院,有些无关紧要的侍人们,便是直接手起刀落,人头与鲜血齐飞,尸身倒地留下殷红一片。金甲兵代表着宣朝最高的士兵阶级,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清远将军府内一个不留,杀伐果断间是那种绝对的服从命令,令人可笑的是,就连东院的阿柴犬和西厢厨房的大黄狗都无一例外。“都给我仔细搜干净了。”说话的这人语气浑实,字腔里透着出的是他结实的身体所带来的力量。前院中的女眷们被眼前场景吓坏了,哭泣中夹杂着害怕,看着冲入府中杀人不眨眼的士兵们,她们还当是真遭遇了劫匪,但她们很快就知道这些人不是劫匪,他们不劫财更不劫色,就算为了生存而出卖身体的女子,也不能勾起半点的怜情,只有女人光滑的身体和声音在不自觉颤抖,金甲兵冷血无情。“官人,这儿是清远将军府,我们家将军在外出征,其中间是不是出了什么误会?”说话的应是一位在将军府里说的上话夫人,她面容极好,肤色凝脂,眼眸如雪,举手投足间都是窈窕之范。看的出来她曾强力反抗过,凌乱了的头发和头钗坚强的在发髻上不肯落下,身上的锦服凌乱如此也能彰显出她的雍容华贵,想来也是某位府上的千金。“没有什么误会,我们是受命令行事,有什么话,您等着去问阎王爷吧。”说罢,他便出刀了,丝毫没有一丝怜悯,更谈不上什么怜香惜玉,举手间,这名夫人的人头便已落了地。血浆飞溅起有半人高度,淋淋洒洒的落在身后的人群里,惹来一片惊恐之声。金甲兵做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能一刀解决的事情,绝不拖到第二刀出手,说话也亦是如此。前院中的场地有限,容不下全府上下在此斩杀,有的便被就地正法了,待时只等清点数量便可。宣室的朝堂上有这样一支军队的存在的确是可怕的,令人闻风丧胆,就连自己的百姓都谈之色变。想当年太宗皇帝身陷敌军围困易河,全然仅靠手下百名金甲军,硬生生用血和肉为太宗皇帝从三千敌军中杀出一条路来。此后太宗皇帝被救,金甲军也成了太宗皇帝手中不二的王牌之师。“一百四十,一百四十一,一百四十二……”为首的将领在数着遍地的尸体,他身材魁梧,相貌粗中有细,连鬓胡下面庞应该是一个很有男人味又不缺乏英气的男子。望着地下血流成河的一片,他不为所动,多年征战,横尸遍野如日常一般,就算他们都是清远大将军府家眷,身份背景强大不乏少数者那又能怎样,在冰冷的铁器面前,只是飞翔的胶原蛋白而已。金甲兵服从的只是命令,他们眼里没有老人孩子,不会为女人所动,金甲兵听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上面的命令。将领用手中那把血淋淋的刀翻弄着地下的尸体,它在死相惨烈的人群中寻找着。“少了一人,是谁不在。”这声音之下,显然是对面前的景象没有完成任务而恼怒。将军府外的术士在街道外罩起了屏障,就算将军府内翻了天,都不会有人能收到半分求救信号,届时等到方术一撤,生米已成熟饭。“回徐将军,是陆家二公子陆离。”禀报之人双手合抱拳,中间夹着刀柄,而刀身上的红色鲜血在一滴滴的往地下滴着,像是屠宰场里刚杀完猪的血刀。每一滴下落的血水都会在地上再次泛起涟漪,汇入更大的一片血水中,红色的血花便会绽放在血河之中。士兵口的徐将军便是徐泗道,就是他当年在太宗围困易河的时候,当的头号先锋,易河解围之役,徐泗道功不可没。此后统领了金甲军,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光。所以他的那份傲气从不允许别人践踏和质疑,这是来自于一个将帅统领治兵的光辉,必须是受人敬仰的,徐泗道听闻陆家二公子陆离的名字后,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把立在尸体当中的那把血刀拔起,冷着言说。“陆离?就是那个有幸上岚苍山学习,入得渐微的陆离?”下面的人默不作声,徐泗道又宛若怜惜的说。“资质再好有什么用,易错了主,树倒猢狲散,下场都是一个样,虽然将军我这辈子不曾上过岚苍山,可你们记住,天下是属于有权者的,人命也是。”徐泗道大概是想起了自己当年年少时的情景,战乱荒年,暴政鱼民,最初的梦想只是想有一口饭吃,为了活下去那么简单,入军几十年时间,跟随太祖皇帝驰骋疆场,后被太宗皇帝慧眼识剧,调去了麾下才有了一番前途所在,如今之景,是那个当时的他想都不敢想的。“找!一定要给我找出来。”徐泗道反复强调着,眉宇间是种为将者的英厉,将者,勇谋者也,方能冠三军上兵伐谋,指点江山者,乃是书生之见。望着满院狼藉,尸体七零八落,清远将军府被屠洗了个干净,无一活物。脚下趟着血河,每一脚下去都会有溅起的血水沾到金甲上,而这金甲光泽奕奕,根本不会为这血水所浸污,用最粗糙的抹布便可以轻轻重放光泽,如此之下,人命的轻贱竟也变得不值一提,要知道,这儿可是宣朝开国功臣大将军清远将军陆定山的府邸。却也还是架不住徐泗道口中的一句,“天下是有权者的天下。”徐泗道一甩身袍,手中刀已入鞘,径出了府门去寻陆二公子陆离。术士撤下了屏障,远去的清远将军府内火光一片,府门紧闭,直至烧红了半边天上的圆月。将军府旁一棵杨树上的鸟儿在急迫的叫着,它口中夹着幼鸟,要逃离另一处安全的地方,怎奈动作慢了几拍,仍是有几只顺着枝头掉进了火海里,鸟儿在墙头上悲伤的叫着,可又必须转头去照顾救下的另几只幼鸟宫廷中御林军出动了大量兵力,他们路过清远将军府大火,却全然当做不见,可见宫中的那位是铁了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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