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三点,就是我个人对于保护这个虚拟世界底层数据安全和运算资源的些许浅薄见解。
虽然涉足的领域不同,但我依然十分尊敬且钦佩阿尔伯特博士和您所在的实验室对整个人类社会的付出。虚拟世界的完整构建和有机发展对全人类未来的意义不言自明,我也相信当大量生物学人类熟悉这个世界的运行逻辑并与之同步以后,借由激增的思维速度和知识储备,技术奇点将不会只存在于科幻和未来学家的笔墨之中。
我也理解阿尔伯特博士对某些技术的执着。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不断学习,也在不断失去,随着我们的肉体死亡,我们毕生所学所思也必将消亡。我听闻,h国对其公民会采取记忆提取和储存技术,以保证像阿尔伯特博士这样优秀人才的思想永远被后人铭记、为未来奠基。或许,这样便已足够。
如果有一天,我们人类的心灵不再受制于个体功能与寿命的局限性,逆转了自然规律中对“死亡”的定义,这或许会是一个新纪元,但一定不会是人类这一物种的新纪元。每一种对人类进化方向的探索,其实都是在将人类向某一个不可逆的结局推进。因其不可逆,才更需谨慎。
身为当代人,我一定会被未来的人类嘲笑此时此刻短浅的目光和畏缩的胆量,但我也希望这种身为普通人类的怯懦和对未来的敬畏可以永远留存在我们的历史上,或是被时光的长河唾弃,或是被柔软的心灵接纳,或者,成为人类灵魂的一座纪念碑。
一时思绪万千,见笑了。
最后,不管这一技术的终点在哪里,不管这个虚拟世界的尽头在哪里,它们都不应属于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个组织,也不应塑造出一个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神明。在任何一个或崭新或陈旧的科技领域中,人类或许需要引导者,但一定不需要也不应拥有一个统治者。
你真诚的朋友,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
s尽管我们现在拥有理论上无限的能源,但节约资源依然是一位科研人员应尽的责任。
阿尔伯特又看了几遍这封邮件的后半部分,倒在躺椅里盯着天花板出神。感应到他的目光落点和持续时间,屋外的天空被投影到莹白的屋顶。
原来已经下雨了。
阿尔伯特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雨滴打在屋顶上的声音,渐渐地沉入了睡梦之中。
他需要休息,也需要一个仪式上的新起点。的确,他因为西米尔的问题,在心灵上传这项技术投入的精力太多,又因为西米尔的猜疑,在年年那个数据体上投入的精力太多,以至于让他忘记了自己身为一名科研人员的责任和义务。
这封邮件里提到的三个建议他其实早就想到过,可一旦应用这些技术手段去填补漏洞,就意味着在底层数据和内嵌世界之间增设一道壁垒,而这道壁垒不仅会自我修补,还只能从底层数据一侧接入。
如果真的这样做,西米尔所能调动的权限也会受到影响。他会被切实地隔离到一个独立的世界之中,也只能服从这个新世界的规则。
这个顾虑,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身为自然人的他必须接受一个现实:西米尔所走的道路,早已与他不同。
当双胞胎重新上线时,是岁已经穿过聚集的玩家,来到了圣诞小丑佣兵团的面前。
迪昂和尼克一左一右地站在年年身边,守护之意表露无遗。
无论是俊美到不似活人的迪昂,还是气质疯癫不羁的尼克,这两人对同性的压迫感都是十分强烈的。当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并且将敌意完全展露的时候,饶是一向冷静沉稳的是岁,也被激出了一丝怒意和烦躁。
“介绍一下,”尼克很不礼貌地指着是岁的脸,扭头看向自己的团员,“这就是y的那位新哥哥。”
“首先,用手指人是一个很不礼貌的举动再则,我不是她的新哥哥,我是她的哥哥。”是岁抬手,推开那近乎点到自己鼻尖的手指。
“最后,哪怕你们不承认我是她的哥哥,也应该尊重一下我们的共同经历和由此培养出来的感情。”
是岁言笑自若,向紧张的年年递过一个宽慰的眼神。
迪昂最先松开了年年的手。尼克沉默,仿佛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其他人互相交换着眼神,忧心地等待尼克的决定。
尼克又看了一眼局促不安的年年,不由地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手掌被纤细的腕骨硌得生疼。
他垂下手臂,退后一步,拍了拍年年的肩膀:“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