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茹宝凤在自己养老的小套房里如坐针毡。她蜷缩在老旧的沙发上,像是一颗已经枯萎的螺肉。廉价的玻璃茶几上,老旧的手机屏幕一直黑着。
苏湜没有打电话过来。
茹宝凤终于忍不住,坐起身拿起了手机,她拿着手机的手经过无数次挣扎终于拨出了女儿的号码
苏湜的单身公寓,手机铃声响遍整个房间,但是它的主人没有来接听。手机铃声像一个讨奶的婴儿终于声嘶力竭、停止呼叫,苏湜又给自己开了一瓶啤酒。
朋友圈卖啤酒的老板晚上给她送来一箱啤酒,此刻已经被她喝掉了一排,啤酒空瓶倒在狭窄的客厅地上,啤酒盖子滚了一地,像是被执行死刑的囚犯身首异处。
苏湜将手里的啤酒瓶高高举起,一直举到灯光下,她仰着头眯着眼睛,对着灯光里澄黄的酒液自言自语:“爸,过年了,祝你新年快乐!”
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起来,苏湜知道除了蔡有有别无他人,她心里不耐烦,但还是走过去开门。
闻到苏湜身上的酒气,蔡有有没有任何意外和不悦,而是换上一脸灿烂笑容,声音也如新年的钟声清脆悦耳的:“苏湜,我给你带了下酒菜。”
蔡有有想要往里走,苏湜的手拦在门上:“今晚,我不方便。”
蔡有有不解:“什么?”
“大姨妈来做客,你听不懂啊?”看着蔡有有一脸稚嫩未脱,苏湜眼神里闪过一丝鄙夷。
蔡有有轻笑起来:“你把我当作什么人了?我又不是种马,难道我来找你就是为了配种?”
“配而已,没有配种。”苏湜把身体斜靠在门框上,脸上是厌世的表情。
蔡有有完全没有脾气,对于苏湜的喜怒无常,他一直都逆来顺受。
“我知道配种一定要等到我向你父母提亲之后。”
未婚先孕,或者奉子成婚,这在爱情里都是不完美的插曲。他蔡有有这辈子对于“爱情”这件事还是有追求的。
“提亲?”苏湜斜睨着蔡有有。
“对啊,只要你同意,我随时都可以让我爸妈向你爸妈提亲。”
把两个人的爱情上升到两个家庭,这是蔡有有对苏湜最大的诚意。
苏湜却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到眼睛流泪。
“提亲,向我爸妈提亲?好啊,蔡有有,你去另一个世界向我爸提亲吧!”
苏湜说着,将蔡有有往外一推,重重关上了门。
拍门声响了很久,还有蔡有有乞求的声音:“苏湜,苏湜”
苏湜缓缓跌坐在地上,背靠着门,对外面的声音充耳不闻,只不停喝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苏湜醉醺醺地笑了起来,她也分不清这笑到底算哭还是算笑。
正月初一,华建敏去镇子探望父母,因为是家族大聚会,不可避免又和全欣欣遇见了。
全欣欣黑着个脸,很不开心。
华建敏从人群中闪出来,走到她身边,说道:“你不是最喜欢热闹?今天怎么躲远远的了?”
不远处,亲戚们正围着桌子玩“钓蟹”的扑克游戏:几个人轮流放一定的筹码,游戏里叫“底”,头家先表态,可以放弃,也可以吃“底”,下家和头家一样,可以放弃,也可以吃“底”,还可以“带”,“带”的意思就是把庄家所吃的和所有的“底”全部吃掉。以此类推,越靠后的玩家,选择的权利越多,要么大赢,要么大输,除了拼手气,还拼胆量和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