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只手掐着旺仔，手感和捏一片塑料一样。

根本没法能将他怎么样。

不过这个“最为致命”还是要装的。

常巍接着道：

“去保险公司，还贴一墙标语‘反洗黑钱’，

谁知道你这钱什么来路？

知不知道我从小有个习惯，马路边捡到钱要交给警叔的。

你这一叠拿给我，我能昧着良心收别人的钱吗？

那对的起······小时候一片赤诚之心，把钱交给警察叔叔的我吗？！

鬼：“········”

好一阵沉默，

那边又开始哗啦啦，报纸飞起了纸屑。

看意思是还要传个小条过来。

常巍略有不满。

小学中学就看人同学上课使劲飞纸条，

尽是给人递小纸条了。

谁料如今好容易到自己，却是个老鬼可劲传。

这次“鳞片”纷飞着，明显节奏慢了许多。

可能是老鬼力有不支，也有可能是拼凑的字太多。

一会后，纸条晃悠过来。

常巍再次一看，

嗯·······

他点点头。

这字数差不多是一小篇阅读理解。

原来字条上写，烧掉冥币换来的钱，都是属于免灾的破财钱。

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以此来免灾。

大罪大恶造成的大灾会，天道会有另外的方式惩罚。

一般人，无明状态下的一些小的，没过脑子造作的亏心事，才会破个财，让你警醒、还有悔过的机会。

按常巍理解，这不带标点符号的一大段，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然后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学校的一同班同学。

小范围几个男生知道他的事。

平时看起来蛮老实的一人，

有次去洗澡捡到张饭卡，失主还没出门。

一时迷了心窍，没招呼一声将饭卡还给人家。

然后洗完澡拿着饭卡用剩下的钱，直奔食堂小灶，刷掉二十多美美吃了顿烤肉饭。

第二天就因为一女生，

被网络骗子轻易骗走半个月生活费。

能怪谁？

只能怪自己。

那男生讲起这事也是一脸唏嘘，

觉得巧到不可思议，

被骗钱的时候，明知是个不靠谱的陷阱，

还一头扎了进去。

仿佛像老头老太太买保健品一样，失了智似的······

这男生小范围的说起这事，目的也是让别人引以为戒。

可惜，几个理科男生都不以为意，都说他迷瞪了，

分明是巧合，两件事恰好凑一起罢了。

饭卡拿了就拿了呗。

哪有啥因果报应这种迷信的事儿。

当时常巍知道后反应也不大，

不过也没怎么怀疑这看起来一脸老实的男生所说。

毕竟把自己丑事说出来，不是什么人都能办到的。

现在回想这事，

还有可能真是破财让他长个记性。

因为小便宜起了不该有的贪念，转身就被骗走五百。

这也正好说明这男生冥冥中被眷顾，实则运气不差、

好坏直接摆给他看，让他记牢这种事做不得。

确实后来那男生还遇到捡手机的事，

可能算作“重考”吧，只不过诱惑更大，是个价值四五千的苹果机。

这次没贪，打电话还给失主。

失主是他中学同学，是个蛮优秀的女孩儿。

关系比较好，这次还联系上了。

脑海里过着这些事，

常巍不动声色。

视线一转，小旺仔偷偷瞄过来的眼神又忽的转开。

眼睛中的红芒已经褪去，说明已经老实下来。

可是滴溜溜转动的眼珠子，却透着狡黠。

常巍心中一突，

他无端想起那些微博或其他网络上，成了”精“的喵星人、汪星人，

它们很轻易便能察觉出、主人们情绪中的微妙变化。

刚才一对视，

这小东西好像有所怀疑。

常巍一时有点尴尬，

请鬼容易送鬼难，

吧俩鬼哄了半天，如果让他们发现其实·····

我根本啥都做不了。

这不完犊子么。

常巍心头狂跳想着主意，

但表情却是很故意的温柔的一笑，

如果是以捞海底的甩面师傅，这笑容肯定是加分项，能再次赚来回头客。

但是一手掐着小旺仔，上夹克被那背阔肌一撑，不堪重负像是要裂开一样。

再配合这温柔一笑，就显得别扭万分。

能让鬼心头狂跳。

“不够，还差得远，

只够小的买命，

也不多要你，

再来两沓，就放你们走“

常巍很和煦的，用商量的语气说着，但手底下的旺仔却被他用大手蹂躏的凑不出一副完整表情。

很是可怜。

常巍将这招叫做“鲁迅开窗法”：

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鲁迅

······

一会儿后，常巍靠在地下停车场的水泥墙上，稍显疲累。

屁股下面垫着报纸，从老小鬼消失后，

一下从崭新、黑白渲染的纯色，变得有些老黄。

似乎是放了好几十年前的报纸。

说起几十年前的报纸，

常巍想起宿舍一逗比。

每天传播焦虑：房子房子房子，工作工作工作。

好像解决这两样，人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似的。

常巍认为恰恰相反，

现在不是百年前鲁迅先生、生活的那个风雨飘摇的时代，

生存问题已不是迫在眉睫的困扰。

现如今的问题往往是过高的诉求和欲望得不到满足。

却不想自我生命到来这个世界是要做点什么。

如果不先想通“生命”问题，找到自己天命所在何处。

而是每天为未来生存的问题困扰发愁。

那么房子买到降价的，找到清闲无感的工作。

生活的烦恼会以其他方式席卷而来。

——感情、父母、子女、职场同事之间。

不少人都为此愁绪的夜不能寐。

介时，越过房子、工作、再往前婚姻的山丘你会发现，

不是没人等候，

等候你的是一座一座又一座。

整整无数座的烦恼山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