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玛到现在还是很震惊,她不是没有见过,那些中原工匠铸造的精巧铁锁,但用两根发箍,仅凭零叶的言传,就轻易解开,她还是难以相信。
所以到现在为止,她望向那个背对自己男人,有了一丝神往,她渐渐开始确信,这个人就是巫师口中,吟唱的那些神话里的智者。或许正如他所肯定的那样,只要帮助他,他们就一定能离开这里。
“吃饭了!”
阿娜玛蹲在角落,看定从铁牢外涌进来的三人,接着便被一把按倒,听道,“小娘子乖,不要动,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她瞪大双目,意料中见得其一男子提饭盒近身零叶,她兴奋,看着即将会发生的一切,嘴角也不自觉上翘。
那刻时间,缓慢若停顿,直至下一秒,零叶忽然出手,他的手由下自上,指缝中一叶发箍金芒,从那人的喉头直线洞穿,血,便如雾,在空气里氤氲开辛辣的味道,溅落满墙满地。
阿娜玛蜷缩着,胃中一阵难受,惊魂之下,竟哇哇呕吐起来。
零叶没有收手,沉寂太久的情绪,混合着他的杀意,如海浪般汹涌上头。
他不是没有感情,而是杀人本不需要感情,所以他总是收敛感情,收敛到这冷漠,似与他如影随形。
零叶的速度更快了,快的几乎是眨眼间,他已自倒下的那人身前跃出。当巨大的撞击声响起的时候,第二人已颓然毙命。
阿娜玛又回过头来,她惊异零叶出手之时,掌风力道之大,你还未来得及看清,他也不过只是出手间,已将第二人拍飞,后脑撞击铁柱之上,血花四溅。
接着,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已自这秒落下,那是零叶的徒手断喉。
阿娜玛坐起身来,她仰首,呆滞于这片刻的静谧,死一般的静谧,她又听他开口,这似乎是记忆里,零叶第二次主动跟她说话,他说,“我们走。”
那声色镇定自若,宛若谈天说地。
此刻,她才惊觉于自己,那已濒临奔溃的情绪,这样近距离感受到杀戮的可怖,想必于今后的人生中,也会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罗蝎喜欢夜箫,风祈还在世的时候,常吹奏,后来那人去了,她唯有自哀。再后来,她活着也跟死了没有两样,她犹记得接受尸火洗礼之后的第七个夜晚,她终于停止了呼吸,那个时候她才知道,没有呼吸的她,连吹奏夜箫也做不到了。
罗蝎囚禁零叶本没有目的,她只是出于好奇,这个男人凭空出现,又是何原因出手救助空青。白山底下度日如年,这样的生活难熬,因此她给他下了一个套,她已很久没有见过生离死别,她还想再亲眼看一次。
“你会吹奏夜箫吗?”她回过头,看向匍匐于膝下的尸鬼,面上带起自嘲的笑意,有些癫狂。
接着便被门外一声传令打断,听道,“那小子逃出来了,从下面一路杀上来的,没留一个活口!”
这声色惶恐,来报之人面有苍白,似并不相信自己口中之话下一秒,他续闻背后惨叫并起,不过一室之隔。遂起身,抄手背后长斧,待回头那一刹那,即见零叶已站定门外,满身赤红血污,除了一双眼睛,面貌几乎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