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王睿听得一愣,接着用一种噎住的表情看着师父钱志成。
然而接下来赵小眉的反应更让他大跌眼镜。
只见赵小眉犹豫了一小会,然后嚣张地昂着下巴反问:“我要是承认,你能判我得罪吗?我找鬼杀人,你们能说我犯了法吗?”
这意思,居然是承认的?
王睿惊愕地看着赵小眉,再联系刚才师父说的话,他飞快理解到两条讯息:
一,邹顺不是跳楼自杀,他是被赵小眉花了四百八十五块,请那个什么杀狱联盟的鬼伪装成自杀。
二,李夶也是赵小眉请那个公司的鬼杀的。
这女人是真疯了吧?不过如果这是事实,那还真没办法判她有罪,因为这根本拿不到实证啊。
王睿纠结想着的时候,忽然看见钱志成脸黑的像锅底,眼里的怒火像要爆发的火山一样汹涌着。
“师父你……”王睿不知道钱志成何来如此大的愤怒,难不成他真的相信这个疯女人的话了?
与此同时,赵小眉又叫起来:“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怎么还不去抓邹誉?去抓邹誉!不然我真的被他害死怎么办?!”
钱志成两手攥成个拳头,低沉沉地说了句什么。
赵小眉没听清,还在高声尖叫,但是王睿听到了,似乎隐约是说:“那你也是死有余辜。”
结果当天晚上,赵小眉就真的死了。
尸检为心肌梗塞,疑因连续几晚没睡觉,之后精神高度紧张,意外猝死。
很少有人知道,在这一晚,李夶为他自己,也为他师父邹顺,报了杀身之仇。
“都是吃人间米粮长大的,你怎么就长出这么毒的一颗心了呢?”
那一晚,在看守所的隔间里,李夶将手透进赵小眉的胸腔,握住了她那颗表面是红的,内里却比下水道还黑的心,然后咬着牙,红着眼,一字一句地问她。
赵小眉缩在墙角,惊恐到发不出声音,徒劳地挥舞双手,想要把李夶插进他胸口的手推开,但是她根本碰不到李夶。
她清楚地体会到了心脏被捏住的感觉,也能真切看见李夶半蹲在眼前,但李夶却像空气一般,明明存在,却触无实感。
等到李夶的手越收越紧,赵小眉眼泪口水一起流下来,垂死挣扎着说:
“不怪我……你要怪就怪邹誉,都怪他……他对我没意思干嘛送我去医院还替我付手术费……我杀他爸是因为听说他爸不打算让他继承公司,我是为了帮他……那可是家产,是钱啊……”
“至于你……至于你,我本来不想害你的……但是邹誉太过分了,他都不知道我偷偷为他做了这么多,从不给我一个好脸色,我气不过就杀了你,想嫁祸给他,让他身败名裂!……”
赵小眉杀了两个人的理由竟是如此无知可笑,完全超出正常人的理解范畴。
李夶从一开始的愤怒仇恨,到后来的麻木冷漠,既不打算费口舌要她认错悔改,也不打算用残忍的手段慢慢折磨死她,只是渐渐收紧了五指,让那颗心脏逐渐失去活力。
杀了赵小眉之后,李夶悄悄去了邹誉的家。
因为已经过了凌晨,邹誉一家都已经睡了。
李夶来到了偏厅,那里供着他师父邹顺的遗像。
他在遗像前跪着,磕了三个头,然后低着头,跪了好久。
他对邹顺始终是有愧的,尽管现在证明邹顺不是他逼死的,但是邹顺葬礼时,他都没有来送一送。
因为那时他害怕,怕真的是他逼死了邹顺,他不敢来见邹顺最后一面,结果就这么错过了。
这一错过,终究就成了无法弥补的遗憾。
李夶弯下腰,对着师父邹顺的遗像,深深地跪下去,两个拳头攥的死死的,只能徒劳地重复着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