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空悬浮列车正在以每小时6000公里的时速向前行驶,初秋的暖阳照射在梁初白净的面颊上,融融的暖意让人忍不住想打瞌睡,但是前方,联邦医学院很快就要到了,她打起精神,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坐过站。
今天是2565年,9月1日,全人类联邦最顶尖的医学院联邦医学院开学的日子。来自地球四面八方的学霸精英们将在这里聚集,用五至六年学习最顶尖的医学知识,然后奔赴地球各个大洲的东远联邦医院,哪怕最差的学员也能在取得医师资格后,成为各个洲立医院争抢的顶尖医师。
梁初所要入读的,是这所医学院里最璀璨的一颗明珠生命工程系。这个崭新的专业简单说来,就是学习最顶尖、最全面的医学、药学知识,以昂贵的代价为少数人类延长寿命和延续健康。
自从地球这颗蓝色星球诞生出第一个智慧族群伊始,人类,便开始了寻求健康和永生的漫漫旅程。
从修仙问道,到养生续命,人类在追求超长寿命这条路上孜孜不倦着。虽然医学不断进步,大家的平均寿命越来越长,多数人越来越接近百岁寿命,但是永远没有人会对此满足。
大概二十多年前,这个星球第一财阀掌舵者东远集团公一明先生,研发出了一种极其昂贵的延寿针剂,需要根据每个人体质单独定制,只要注射一针,就能让人衰老进程缓慢,足足在现代人类已有的接近100年平均寿命上,再延长30100岁!
越长延寿时间当然难度越大,价格也就越昂贵,这也是联邦医学院生命工程专业诞生的原因。
破解生命密码的针剂普一诞生,富豪们纷纷倾囊购买,随之应运而生的生命工程专业学生毕业后,将要继续在公一明先生开拓的道路上越行越远,为每一个掏得出钱的个人,根据其身体情况单独定制延寿方案。
遗憾的是,这位生命工程学的鼻祖公一明先生于几年之后车祸逝世。
公老先生终生未婚,没有继承者,因此他唯一的爱徒公珩先生,成为集团的新一任掌舵者。
当然,这些大人物的生死,对老百姓而言也就是增加点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自己只是这个庞大国家机器下,最最普通的一个穷学生而已。
想着这些,温暖的阳光下梁初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自己未来五年将要面对的老师和同学,是这个星球上最为聪明的一群人,她在这之前虽然已经学习过四年的沃德医学院外科,可是来到这样一所世人最为瞩目的医学院,还是让人压力倍增。
正在胡思乱想,座椅旁的语音播报适时响了起来:“尊敬的梁初女士,您的目的地快要到了,您的行李将在三十秒后送达,请及时下车,感谢您的乘坐!”
梁初慌乱的收拾起面前小桌板上的零食和电子书籍,三十秒很快就到,车窗外摆渡车远远追上来,很快就提升到了6000公里的时速,与悬浮列车并列。
她忙向邻座大叔告了打扰,越过他走到过道,智能行李车刚好稳稳的停到她的座位旁边,小门打开,她的大箱子准确的滑下。
列车门已经打开,一个个学生模样的乘客向车门聚拢,梁初双手提着包,用语音功能吩咐自己的箱子“跟随”,大箱子便乖乖跟着她随着人流往摆渡车上走去。
今天是学校报名的日子,摆渡车上很挤,梁初的箱子早不知道被人群挡在了哪个角落。摆渡车正在以5000、4000、3000……的时速向远方的站台靠拢,永不减速的悬浮列车继续呼啸的往前飞驶。
摆渡车上众人稳稳抓住把手,挤挤攘攘焦躁不安着,乘坐这趟列车的都是家境普通的穷学生,凡是经济基础好一点的家庭,在孩子考上这所最好的医学院后,都会全家一起,乘坐宽敞的私人飞车送孩子入学,而不至于选择这种廉价的地上交通工具。
五分钟后摆渡车终于停稳了,大家都有序的向站台走去,梁初滞留在车上四处寻找自己的箱子,虽然她接连喊了几声“跟随”,但老旧的行李箱对主人的语音分辨力已经有些迟钝,眼看人都走光了,车门已经开始响起“滴滴”的警报,她才在角落看到自己那只孤零零的蓝色箱子。
她急忙跑过去一把抓住拉杆,拖着箱子快步往车门奔,人刚钻出来,车门关闭,箱子却正好卡在车门内。
梁初着急的用力拽箱子拉杆,拉杆却被门紧紧夹住纹丝不动,蜂鸣器尖锐的响了起来,摆渡车马上要奔去接下一波乘客,一秒都不能错过十秒后,要么梁初得支付高额的交通滞碍罚款,要么,就缩回拉杆放弃箱子。
正在她急得快哭了的时候,一双修长而雪白的手从身后伸了过来,两手撑住车门,用力向两边分开沉重的车门居然被这双手撑开了一些,刚好够梁初把自己的箱子竖着拽出来!
箱子得救了,摆渡车车门严丝合缝的关上,同时呼啸着加速往后方而去,梁初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向身后那人高大的身形,穿着朴素的黑色运动衫,脚下放着简单的行李,至都不是自动跟随那种的。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裸露在外的雪白皮肤,在阳光下莹莹反射着白光!
b型人!梁初第一反应就是愣了一下,这不能怪她,虽然数量上而言,如今地球上的b和型混种人已经占据了近一半的人口,可是他们毕竟和她不能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她长这么大看到的混种人寥寥可数。
追溯这些和地球人极其接近的混合人种的来历,要从大约两百年前说起
2339年,冬天,一艘巨大的、破破烂烂、几乎毁坏殆尽的外星飞船落到了地球表面,随着飞船里走出上万名和人类极其相似的智慧生物开始,人类的命运,从那时候起就被改写
这本是一艘载满外星物种繁生殖细胞的诺亚方舟。他们自己的星球,就在茫茫银河系的另一个角落,与我们的太阳系只相隔了几千光年而已。
在家园被辐射毁灭之后,自动驾驶的飞船被设定在三千年之内,找到某一个水土丰茂的星球再度繁衍。
可是星际旅行远远没有设计者以为的那么乐观,几万颗生殖细胞在三千年后自动孵化孕育完成,迎接这些新生儿的,仍旧是永夜的茫茫宇宙……
他们就这么在黑暗里漂浮了许多、许多代,直到飞船装载的能源枯竭之前,终于来到了这颗蓝色星球。
因为没有能量再升起保护罩,巨大的飞船以及它所记录的的文明,在降落大气层之时烟消云散。最初,人类对这些皮肤和发色呈各种颜色的天外来客,有着高度的戒备,统称他们“异星人”。但是,最初的防备期过后,咱们人类发现,他们跟人类极其相似,没有生殖隔离,而且体型更强壮,视觉嗅觉和听觉都更好,尤其是,这些异星人的平均寿命都在150岁左右。
渐渐的,人类对他们的戒备期过后,开始尝试与他们结合,这样生出来的宝宝更健康、更强壮,而且拥有更长的寿命。一时间,地球上越来越多这样拥有彩色皮肤的孩子,如同百花齐放般绚丽多彩,在当时,和他们通婚一时成为一种时尚。
但是,和平只是暂时。随着混血外星人群的增多,两个种族的结合越来越多显现出基因的不稳定性,很多二代、三代混种人开始生病,而且一代比一代更加严重,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基因图谱逐渐崩塌。
终于,两个种族结束了表面的温情脉脉,一场争夺资源、争夺种族控制权的大战开始了!
战争开始,人类集中全部精英保家卫国,体现出前所未有的精诚团结。
为了集中力量对抗异族,国家结构瓦解,组成了一整个强有力的联邦人类联邦。然后分六个大洲而治,由各洲最优秀的、纯种人类的将军担任指挥官,大家联合一起发起抵抗。
纯人类、混种的人类联合起来成为一方,对决纯异星人、和另一些帮助他们的混种人。
在这场为生存、为家园的殊死对决中,地球人口锐减近半!
在奋死抵抗了二十年,倒下了无数将领、缔造了无数英雄之后,人类才终于在威尔将军的带领下,以耗尽地球大半资源的代价惨胜异星人!
人类和异星人签订了停战协议,将他们,和他们的追随者,驱赶至当时还正在开发的火星之上。
那些纯种的异星人,加上甘愿跟随他们远走的上亿混种人,凭借他们更为先进的技术,终于把火星建设完工,落下脚来。
而在我们这个满目疮痍的地球上,余下的人类也开始了新一轮的重建……
大战之后,大家消极绝望的情绪蔓延,人类对留下来的数亿混种人的敌视,再加消极情绪蔓延,导致生育不断下滑。
人类人人自危,不敢和混种人交往,除了对侵略者后代的憎恨,更加害怕后代染上不良血统,疾病缠身。所以重建地球的同时,两个种族还是矛盾重重……
东远集团,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干预进来的。
东远集团成立于2133年,最初是一间始于古中国的智能信息企业,发展壮大之后还率先开始并且垄断了多个能源星球的开采,后来连同医疗技术,共横跨了三个行业。
大战后,凭借其丰沛的财力和呼风唤雨的垄断机制,东远甚至影响了整个地球的运作和联邦法规制定。
在东远集团当时新的掌舵者,也就是后来研发出延寿剂的医学博士公一明先生的倡导下,联邦通过立法,将格局重新分配
a型人纯人类
b型人有异星血统的混种,身体健康
型人有异星血统并且健康出现问题。
3种人分为两组隔离a型人作为纯人类,得以居住在阳光普照、环境未被污染的地区,掌握着最先进的科技和文化。
因为人类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b型混种人被安排至人迹罕至的地带,大部分是在地下生活,从事不关系社会要害的劳动力密集性工作,不能参与到普通人类的生产生活当中。
这样既避免了两个人种的融合,也避免混有异星基因的他们,如同过去一百多年前那样,倒戈火星上的族群,把人类的宽容当作抢占家园的筹码。
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些念头,就在梁初愣神的短时间,眼前这个男孩冷冷的面上已经闪过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难堪,梁初后知后觉的一声“谢谢……”刚刚出口,就被他甩在身后。他躬身拎起自己的行李,甩下她大步往前走去,丝毫不给梁初解释的机会。
银色的齐肩直发在风中扬起,背影挺拔而孤单,不一会儿男孩就走远了。
梁初心内泛起一股歉意,默默想着,大概他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将来有机会遇上的话,再好好谢谢他吧。
走进宽敞的校园,整个医学院繁花似锦,绿意盎然。在未污染土壤价格堪称珍贵的现在,能拥有这么宽敞的十数公顷土地,还用纯黑的天然土壤来栽培绿植,足以证明东联财阀全力资助的联邦医学院是多么的富庶了!
步行到了新生报到处,各位乘坐飞车的未来同学们和各自家长正热热闹闹的围成一团又一团,梁初在这里没有认识的同学,不需要和谁寒暄,于是自顾自的找到生命工程系的自助报名终端,抬起左手食指,将黑色的戒指形手机对准终端,自动识别系统开始快速对她进行全身的扫描确认。
很快,智能语音里温柔的女声响起:“梁初同学您好,欢迎入读联邦医学院的基因工程系,作为a100型,您可以入住专为a型同学准备的一号院!”
“哇!你是a100型啊,这么年轻的a,真是难得一见!”跟在梁初身后排队的那位女同学大声嚷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