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林,石桌旁,桃树下,女娲与林浩品茶论道。
林浩端着茶杯,飘逸风流,笑道:“我并不怀疑你是女娲,但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帝俊。”
女娲淡雅明媚,亦笑道:“我与哥哥曾经做过道侣,纵横混沌太虚;也做过兄妹,驰骋仙界;更化作凡人夫妻,教化愚民。如今终于做了一回陌生人,感觉也不错。”
林浩淡淡笑道:“或许只是于我而言,我一介灵修,神界离我太远了,而我在神的眼里,透明得不能再透明了。”
女娲摇头道:“若是妹妹初初成圣之时,意气风发,确实会有如同哥哥所说这般念想,以为成圣,就可以掌控一切,但事到如今,妹妹却不会那般想法了。”
林浩疑惑道:“怎么说?哪怕你只是一道神识,要推演凡人命数,不是轻而易举吗?”
“非也!”女娲再次摇头道,“哥哥的算计,才是独步寰宇,妹妹怎敢推算哥哥。”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听你话语,似乎缺乏自信,这不符合神的定义啊。”林浩感到诧异和疑惑,最后又淡然道,“如若帝俊真的能够算尽天机,又怎能让昊天窃取了天庭?”
史书记载虽然不多,但博览群书的林浩,曾经了解过那段历史。
天庭本是帝俊所创,只是如今,天庭之主乃是昊天玉帝。
帝俊,已然沦为仙界所不能容的逃犯,连哮天犬都胆敢窥窃帝俊时运。
真真已是落水狗一条无疑。
无论自己是不是帝俊,林浩都觉得和神界之中的天神,已经相去甚远,不可同日而语。
女娲却并不这么认为,她不敢正视林浩,面露愧色:“哥哥这一世修为尚浅,许多记忆尚未觉醒,自然不记得,其实当年那场失败,妹妹也有过错。”
“哦?史书对巫妖大战记载甚少,妹妹不妨放下过去,详细说说?”
倒不是林浩托大,敢在女娲面前称哥哥,而是他感觉到,女娲并不是故作姿态,矫揉造作要摆低身段。
如此一来,自己也无须太过谦让,否则,这一场品茶论道将不会尽兴。
“当年,哥哥一统万妖,开辟天庭,成就无上伟业,要往前一步,成为道祖圣人,轻而易举,当时我也问过哥哥,为何不走这一步?”
“为何?”
“哥哥与我说,若是成圣,必将加快毁灭。”女娲回忆当年,不喜不悲,但难免有些唏嘘,摇头又笑道,“若是我听了哥哥的话,当时就不会发生那些事情了。”
林浩锁眉,安静的听着。
女娲细声说道:“哥哥不曾成圣,妹妹却反其道而行之,欲要造世,获取功德,不曾想被人蹭了空子。”
“巫族?”
“没错,当时妖族开辟仙界,巫族一统地表,原本相安无事,随着人族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巫族自然不能容许人族崛起,面对十二祖巫的来势汹汹,还有三千魔神在虎视眈眈,当时的人族就像是刚乘上桌的美味佳肴,若不是哥哥出手,大战巫族,又分身伏羲,前来辅助妹妹,创世盛举,便只是笑话罢了。”
林浩点了点头,从史料记载,女娲造世,历经无穷岁月,这期间,巫妖魔神又怎么会视而不见?
个中艰难,可不是简单几个字可形容。
女娲当时尚未成圣,其实力比起三千魔神、十二祖巫,亦只是仲伯之间,别人岂会坐视不管,任其夺取造化,成圣成神?
神位只有那么些,芸芸众生都想要抢夺造化,谁也不会白白眼看着别人拿走神位。
何况,人族的出现,是在巫族的嘴巴里夺食,抢夺的是凡界的气运,巫族自然不能容忍。
经女娲一说,林浩也能够理解到,如果没有外力相助,女娲创世,确实独木难支。
“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不提也罢。”林浩苦笑道,“难得我与妹妹有这番交集,妹妹也最终创世功成,何不以茶代酒,贺上一贺?”
两人以茶代酒,碰了一杯。
女娲放下了茶杯,黯然伤神:“哥哥这一世能够如此说法,定是已然放下了,只是连累了哥哥,失去了仙班根基,妹妹心中倍感愧疚。”
林浩淡然笑道:“福祸旦夕,焉知不是本该如此?”
女娲猛然抬头,凝视着林浩,惊呼:“当日我成圣之际,与伏羲见最后一面,算到伏羲会有一劫,便如实告之,哥哥亦是如此回答的我!”
林浩摇了摇头,本想说,这只是一句客套话,但细细一想,世间福祸,本就没有绝对的定义,倒也不再辩解。
女娲却只道是帝俊早有安排,便问道:“他日哥哥修为恢复,可会回到天庭,夺回本属于你的王座?”
林浩苦笑着摇了摇头:“如今林浩只是一介凡修,离那般境界差距无法以道理记,就算我想,也不是现在能想的。”
女娲跟着愁眉苦笑,安慰道,“哥哥历经几世轮回,假以时日,定能重回巅峰,只怕更甚当时。”
女娲再次举杯,遥祝林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