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女希也坚定的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崇拜与希翼。
林浩笑着摇了摇头,苦笑道:“如今部族被我带到了如此困境,连休养生息都无法做到,族人们更是衣不蔽体、食不裹腹,小子实在愧疚难当。”
“我儿可是认为前途艰难?”
“确实困难!”
“如何能够不难呢?”华胥氏又问道,“莫不是我儿想要放弃之?”
林浩如实道:“倘若投靠其他部族,或许可以将生命延续下去。”
他想的是,不论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但迟早是要走的,一旦自己走了,部族老的老病的病,又缺吃少穿的,迟早会走向灭亡。
倘若能够在走之前,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部族投靠,也算是尽了自己的本分。
“放肆!”华胥氏突然勃然大怒,腾的站了起来,用木拐杖指着林浩骂道,“我华胥氏当年看到一个巨大脚印,因好奇而踩了上去,有感而孕,又十二载,才有了你,如今,却因为区区五节蛇,如此妄自菲薄,你如何对得起阿母!”
林浩实在有苦难言,他不是不想担起振兴华胥氏的责任,实在是在山的那一头,还有自己的诸多牵绊,他怕是不敢在这逗留太久。
可是这些话,他怎么说的出口。
说了也不会有人信。
林浩默不作声,华胥氏却当是他已经默认了,又骂了几句,拉着他走到了泥像跟前。
“此神像,为我儿十六岁所立,当时你是怎么说的?”华胥氏激动的华语铿锵有力,“当时的你,自封荡魔王,誓要除魔卫道在人间,如今你都忘记了?”
“荡魔王?”
林浩一震,抬头望去,果然,泥像身前,有一石头铭,上书‘荡魔王’三字。
女希走到了林浩身旁,低声说道:“这是大王十六岁之时立下的宏愿,自打那起,我们华胥氏便以大王为尊,一起风风雨雨走过了两年,最后打败了大部族,获得此地休养生息,繁衍后代。”
“轰!”
华胥氏举起木拐杖,一杖砸到了泥像身上,林浩伸手想拦,却已经晚了,泥像轰然倒塌,露出了泥像中的森森白骨。
族民们围在宗堂外面,不敢踏入宗堂,眼看泥像被砸,纷纷惊恐的跪倒,祷告了起来,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华胥氏指着泥像中的白骨,道:“当年的白虎下山,我儿亲手斩杀之,何等威风,如今方才过去几年功夫,我儿雄心壮志已经没有了,既然如此,何必还留着这神像。”
林浩还沉浸在‘荡魔王’的震撼之中,又是十六岁,又是荡魔王,这未免太过巧合。
华胥氏说到伤心处,动情说道:“不周山四面,东有轩辕部族,南有蚩尤大部落,西有祝融部,北有神农部,那祝融部族一直想要收编我族,是我儿带着我部走到了今天,如今我儿斗志丧失,那便带人,投奔神农部吧,今晚就走!”
女希不忍,落泪道:“那阿母你呢?”
“你们走便是了,我区区老妪,没几年活了,这地方有山有水,正适合养老。”
“阿母……”
“别说了,区区五节蛇,若是看得上老妪这把老骨头,拿去便是!”
林浩感觉得到,华胥氏并不是在用激将法,也不是以退为进,因为蛮荒之人,刚刚开化,还没有那么多的心机,他们所说,便是所想,没有那么多弯弯拐拐。
族民们跪拜着,不愿离去,但林浩默不作声,族民们也只好陆陆续续的起身,回到山寨之中开始收拾。
要收拾的东西不算太多,都是一些麻绳土缸,弓箭茅戈,这些物件就是山寨的全部。
至于茅草木头石头这些东西,到了新的地盘上,就能就地取材,不需要长途跋涉带过去。
在这个时代,没有投贴投诚一说,一族人把东西一般,投奔过去,就算是入了别人的部族了,要是那部族看得起,从此以后,就跟着别人姓,丧失了自己原有的姓氏,成为新的部族之人。
如果新部族看不起自己这个部族,就会被赶走,赶到深山里去,那些地方没有水源只有恶兽。
通常的做法,既不会被全部接纳,也不会全部赶走,会挑一些壮年男女留下,给新部族做奴仆,剩下的老弱病残才会被赶走。
这个时代的天灾人祸太多,粮食紧张,瘟疫流行得可怕,人们对生病的恐惧,比鬼还可怕,断断不愿意留下老弱病残作为拖累。
华胥氏的这个决定,也是迫不得已,如今已是夏季,立秋过后就要入冬了,如果现在还不搬走,找一个新的依靠,只怕这点存粮,还不用到入冬,华胥氏族人就要一个一个饿死了。
更别说到了入冬之时,大雪封山,果子没有了,野兽也冬眠了,河道结冰了,这个冬季,将是华胥氏永远迈不过的坎。
虽然投靠新部族的结果显而易见,但也好过在这里等死。
林浩和女希走回了自己的石头屋子。
女希开始收拾打包满屋的器具,每一件,她都细细的看一遍,她虽然不说,但林浩知道,她在回忆这件东西的由来过去。
有几次,女希都想扑到林浩的怀中,大哭一场,可是她感受到了林浩的冷漠,终究还是不敢上前。
“女希,可有捡到我的储物戒指?”
“是这个吗?”
女希拿出了一个储物戒指。
林浩接过,正是自己的那枚储物戒指,里面的东西都还在,只是女希的手上,还捧着一枚铭牌。
铭牌已经破碎,依稀能够看到铭牌上,有一个‘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