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与胤祉来的那天,年清芷与众守陵的宫女太监们一起跪在道路两旁看着他们骑马从面前而过。
不过是快两年的时间胤禛成长了许多光是个头就比之前窜高了一节。
他身穿着石青色绣四龙补服,坐在马上极有少年倜傥的风貌,只是他不苟言笑的脸上轮廓肃杀,淡色的瞳孔闪烁着冷漠的光。
但这并不妨碍身边一群小宫女犯着花痴,待屏着呼吸等他们路过后方叽叽喳喳地讨论“右边那个阿哥是谁呀?长得真是好看。”
“那是四阿哥。”另一个宫女扭了下她的痒痒肉笑嘻嘻地问道“你是思春了不成,想赶着上去当配房丫鬟?”
又有一个宫女挤进了她们的谈话,“若是能有幸被他们瞧上,说不定就能离开这地方,也不必再日夜这般操劳!”
稍长的一个宫女魏玉冷声开口,“你们倒是想的美,你们知晓四阿哥的额娘是谁吗?就想这般不切实际的事。”
其他宫女忙是齐声问道:“是谁呀?”
她们皆是一进宫伺候不久便被发配来清东陵了对宫中的事自然没那么了解。
“四阿哥的养母可是孝懿仁皇后生母是极得荣宠的德妃娘娘,听说今年德妃娘娘已经给四阿哥定下嫡福晋了据说是内大臣步军统领云骑尉费扬古之女正黄旗乌拉那拉氏。”
年清芷在清东陵待了良久,这里消息封闭这消息她自是没听过,一时间听到这消息她忍不住朝她们看了眼。
被一个眼尖的宫女秀芹拉住笑着问道:“清芷姐姐,听说你原本在宫里伺候良久,一定极为了解四阿哥吧?不如您与我们说说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吧?”
一群宫女突然围了上来,年清芷有些躲闪不及,只能想了想方道:“他是一个相当温柔的人。”
魏玉第一个反驳,“年清芷你是不是根本就没见过四阿哥,如果不知道就不要瞎说!”
秀芹犹豫了下也方嘟囔道:“我看着怎么不像呀。”
剩下的宫女们也皆都附和着,“就是,虽然四阿哥长得好看,可神情是却凶巴巴的,就差身上掉冰块了。”
就在这时,刘义小跑了过来,眼尖地在一群宫女中看见了年清芷,忙是兴高采烈地高声喊道:“清芷姐姐,清芷姐姐!”
宫女们让开了一条小道让刘义进来,他有些气喘吁吁地开口道:“清芷姐姐,方才总管挑选宫人,我一想哎呀你不就在这呢嘛?我就跟他直说了让你来给我们做指引。走吧,三阿哥和主子在等着呢。”
年清芷跟着刘义一道往外走去,只留下那些宫女们面面相觑。
过了半晌,秀芹突然开口,“刚刚那个公公好面熟啊!”
其中一个宫女突然冒了一句,“他好像就是跟在四阿哥身边的那个公公,没想到竟是与年清芷相熟。”
秀芹若有所思起来,“说不定清芷还真认识四阿哥呢。”
好久未见胤禛,年清芷竟是有些忐忑不安起来,她知晓刘义是特地帮她的,“刘义今日多谢了。”
刘义笑得开心,“清芷姐姐,您这是哪里的话?咱们俩可从来没有这么客气过。”
四阿哥与年清芷闹别扭的事他是知晓的,他更知晓的是四阿哥虽然嘴上不说心底却是极惦记清芷的,他此举不仅是帮年清芷也是在帮四阿哥。
“四阿哥最近如何?”
刘义回答道:“四阿哥跟以前相差无几,只是您不在四阿哥连仅有的笑容都没了,话更是少,天天吃完晚膳便钻进书房,不到睡觉时分绝不出来。我们的话四阿哥听不进去的,您若是在说不定还能劝劝。”
他们一边聊一边走到了目的地,彼时胤禛和胤祉刚用完午膳。
年清芷在他们面前站定,轻轻盈身,“奴才见过三阿哥、四阿哥,给两位阿哥请安!”
胤祉眯着眼睛打量年清芷,奇道:“咦,我怎么感觉在哪见过你”
“奴才长了一副大众脸,说不定三阿哥有见过像奴才的女子。”年清芷轻声回答道。
胤祉小声嘀咕,眸光不停在年清芷脸上兜转着,“就你算什么大众脸,咦,我怎么记不得了?”
胤禛将杯盏放置在桌上,打断了胤祉的思索,“三哥,该是去检查的时候了。”
胤祉这才将眸光收回来,与胤禛一道站起身来踏出门槛,年清芷忙是一道跟上。
太皇太后的棺木只是在此处停灵而已,停灵的地方地势较高,遵化虽然连下了十三天雨外头被淹没了,这里却是没有任何损坏的迹象。
年清芷跟在身后轻声细语地给他们介绍每处陵墓的状况,胤祉还是时不时偷偷瞥一眼她,可胤禛却是一眼都未瞧过她,一直在专著于检查陵墓雨淹情况,再看一眼身旁的官吏记录是否出错。
在检查完三个陵墓后,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渐渐地伴随着狂风大作,雨势越来越猛。
查探的计划就此作罢,三阿哥四阿哥们的奴才们皆是带了雨伞,不过也仅有两把是给主子的。
年清芷是突然被召过来的,自然没有带雨伞。
胤祉先行离去,刘义给胤禛打上伞,回头跟年清芷道:“清芷姐姐,你在这儿稍等会,我一会儿就给你送伞来。”
年清芷点点头,“多谢了。”
她看着胤禛和刘义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自始至终胤禛都未回过头。
年清芷不知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是让他如此恼怒,时隔两年相见他竟是连话都不肯同自己讲。
细碎的雨滴被风吹着往回廊里有些沾湿了衣服,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抬眼便看到刘义冒着大雨往这里跑,手上拿着一把伞。
年清芷有些惊讶地开口道:“诶?这么快就将四阿哥送回去了?”
刘义摇了下头,“主子叫奴才先送您回去,他自己冒雨回去了。”
年清芷心尖一颤,往雨幕中看了眼,“四阿哥有说什么吗?”
“主子什么都没说,就只是吩咐了将伞送您。”刘义给她打上伞念叨着,“我心里想的果然是对的,四阿哥虽然冷面对您,心中还是记挂您的,不然也不会叫奴才给您送伞来,自个儿冒雨回去。”
刘义将年清芷送回去,末了犹豫了一下方回头道:“清芷姐姐你可别嫌我啰嗦,您今晚偷偷去找下主子吧,您是知晓的就主子这个性子,让他先低头难。他与您冷战,最受折磨可是他自己,便是我这个局外人看了都心疼。”
年清芷点点头,“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你就安心回去吧。”
胤禛好不容易来一次,白日胤祉也在,她自是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晚上熄了灯再去。
年清芷趁着大通铺的姐妹们睡着,忙是悄悄地下了铺穿起鞋往外走。
只是刚开了门便撞进了一个带着淡淡酒味的怀抱,她一声惊呼差点出口,幸好透过月光看清了是胤禛,他淡褐色的瞳沉甸甸地尽是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