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艾夏好想用西方的油画,将这东方的美,留在她的画布上。
两人拾阶而上。纪临城推开厚重的门,里面灯火通明。
这时,一位着马褂的小哥哥上来引路。
穿过长长的檐廊,檐廊下挂着一排排红灯笼,随风雪轻轻摇摆,晃得影子破碎不堪。
小哥哥将人领到垂花门,把他们交给了门内的一位同样民国装扮的小姐姐,再由小姐姐为他们指引。
相比第一进,这个院落灯火昏暗一些,在夜色里,几乎看不清院内景致。却能感觉得到,这里应该是更精雕细琢。
他们被带到一间屋子,摆设也是遵循的古色古香。
小姐姐在将他们领到这里后,就走了。然后进来一位长袍小哥哥,为他们下单。
没有菜单,只有小哥哥顺溜的报菜名。当然没有相声贯口里的报菜名那么丰富,他们每天只提供六道菜。报菜名的用意是,你可以剔除不喜欢的,但只少,不增不补。
这就是规矩。
“全上。”
“好的您嘞。”就差一条抹布往肩上那么一甩,那就像电视剧里的店小二了,与那身长袍区分开来了。
皮了一下,又恢复成刚进来时端着的样子,走出去。
艾夏四处打量着,房间大体是古意,却也不乏现代化物件。虽然做了伪装,还是能从细节处透出来。
已经很有味道了。
“这座院子有三进,第一进是餐厅,第二进是茶座,后一个是主人的私人区域,不对外开放。”
“那我们……”
“算是vip房。”
“哦。”
艾夏来了燕京一个多月,还没来过这片区域。老胡同文化,她是想着等天气暖和了再来游玩的。
她去过弄堂,游过园林,体会了南方的温婉细腻,现在身处北方,自然也是要见识一番胡同,四合院这些历史遗留下来的产物,感受感受北方的豪放粗旷。
见她脸上一直挂着新奇的趣味,以及刚才进胡同时的新鲜感,像是第一次来,纪临城就问她:“你没在燕京生活过?”
艾夏下意识就想回答“没有”,话都到嘴边了,又咽回去。她想到自己现在是以“艾夏”的身份存在的,而“艾夏”是土生土长的燕京人,不能露馅儿。“我在国外生活过几年,第一次遇到你那天我刚回来。”
“留学?在巴黎?”以他短暂的了解,她身上的气息,似乎更贴近那个浪漫的城市。
额?还真不好回答,但这个问题,她真的得好好琢磨。同一座城市,总会遇上曾经的老同学,她这无缘无故从事了与专业截然不同的职业,太令人起疑了。
稍作沉吟,艾夏才道:“我之前是学金融的,在华尔街工作过一段时间,压力山大,就想换一种方式生活,轻松一点,自由一点。”
纪临城难掩惊讶。“所以你的油画是之后自学的?”
“也不算是,我对油画一直就很喜欢,也去蹭过课,请教过老师的。”
“那你这半路出家的和尚算是很厉害了,我不是专业的,也看得出来你画得很好。”
“谢谢。”她怎么这么心虚呢?艾夏只好拿起茶杯喝茶,以掩饰自己的虚伪。“我可能在艺术方面还有点天赋吧,呵呵呵。”即便喝下去很多茶水,也滋润不了她略显干涩的笑声。
纪临城深深瞅着她,感觉她哪里有点怪,不是很自然。
不等他深究,一身亮丽旗袍的小姐姐提着食盒敲门进来,为他们上第一道菜。
海参豆腐。
前面一系列的规矩做派,拉高了艾夏对于菜肴的期待值,结果上来一道除了盘子讲究,摆盘精美之外,毫无独特之处的家常菜,不由大失所望。
将她表情净收眼底的纪临城,也不点破,只是为她盛了一汤匙放到她碗里。“尝尝看味道。”
尽管失望它的平凡,艾夏还是抱着“人不可貌相”的心态,尝了一口。果然是海水不可斗量。
海参没什么好说,真正让她惊艳的是豆腐。会做菜的人都知道,豆腐是不容易入味的,除非久煮,但那样的话,豆腐是会变形,膨胀的。
神奇的是,眼前这道海参豆腐里的豆腐,保持着最初的形状,一口咬下去,弥漫在嘴里的,是鲜的味道,滑的口感,两者合二为一,密不可分。
太了不起了。能把豆腐做到这种程度,实在是惊人的厨艺。
“太好吃了,纪先生。”她眯着眼睛,一脸回味无穷的表情。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姑娘。纪临城凝视着她,灯光下,她肤如凝脂,一双桃花眼脉脉含情,神情却宛若稚子般天真无暇。
品尝过后,对于未上桌的另外五道,艾夏忍不住充满期待。
生活没有那么多反转,所以她的期待全部得到满足。就连老板自酿的米酒,她都喜欢得不得了。临走,还将没喝完的打包带走。
回去的时候,艾夏忘不了门口见到的那个画面,一定要拍下来。但她酒量实在太差,小半瓶的米酒,已是微醺,怎么也对不上焦,拍出一片模糊。
“我来吧。”纪临城实在是服了她,不能喝酒,还一直抱着酒瓶子不撒手,他故意逗她,要去抢酒,她跟护犊子的母老虎似的,狠狠瞪他。
实际上,他要开车,根本不会碰酒。
因为有“前科”,艾夏对他还有警戒心,迟疑了片刻,才把手机交给他。
不知道她要的角度画面,纪临城就各个方位的拍,总有一款适合君。
“要不要合照?”
“嗯”艾夏嫌弃着,拿回手机,翻看起他拍的照片。“不要。”
“那我们拍一张。”纪临城楼过她的肩膀,举高手机。“抬头。”
艾夏迷瞪瞪的,随他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不甚清醒的样子,被他拍进了他的相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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