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里面,秦折剑盘膝坐在戴成义身后,掌心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了戴成义后心。他虽然在伏击战时被温秋寒击败,所幸受的多是些剑伤外伤,本身经脉没有受创,他内功又深厚,只一上手,戴成义头上冒出白气,脸色也好了许多。
李念尘这个师从戴成义学了不少武功的年轻人紧张地站在旁边,眼神一刻也不敢离开,反倒是忽略了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
李素影忽然觉得有些气闷,她不声不响地走了出去,下意识地想叫林琢,却忽又想起林琢与韩络出门办正事了。
一瞬间,她竟觉得孤独无比。回想起以往的时候,她多半还在师父的纵容下,带着一些长乐帮的弟子奔走在明华城各处,做些自以为行侠仗义的事情,然而转瞬之间,传来天崩地裂的噩耗,印象里武功高强的师父竟也死在了那个烟花繁盛的夜里。
那本是一个,极美好的、如梦如幻的夜晚。
她这般想着,忍不住眼泪又要落下,总算她及时用衣袖擦拭干净。
父亲生死不知、师父殒命江湖,连视之如家的长乐帮,也在江湖上成了过往,从今往后,她只能变得坚强。
李素影这般想着,忽然,瞥见客栈的伙计犹豫着过来,那伙计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哪里见过这么清丽秀美的少女,一下子连说话也有些结巴了:“这位……姑娘,这,这里有一封你的,你的信……”
李素影奇怪地接了过去,她性子虽不像林墨然那么清冷,但也没什么要好的朋友,这个时候又会有谁会给她送信:“谁送来的?”
她此时还穿着素白的衣裙,俏丽清艳,那伙计心里紧张,话越发说不利索了:“不,不知道,是一个浑身,浑身裹得很严实的人,说话……说话声音倒是挺年轻的……”
他说话间,李素影已经拆开了信笺。
信不长,只有短短十来字,略显潦草,看起来也是临时写的,但其中的内容,却让李素影的呼吸猛然急促起来。
“今夜子时,杨柳楼南,芙蓉街巷。逾期不至,尊父命危。昆逸。”
……
“哈哈哈,你们快看,这中原人可真有意思,明明心里恨透了老子,想干掉我们,还要装出一副迎接的样子来。你看看,就是那个领头的,他的样子像不像是吃了……唔……”
温秋寒手起指落,封住了阿扎尔的哑穴,但已是迟了,护送北疆使团的一群军士个个脸色愠怒,领头的池彦更是一张脸变得和黑炭一样,再没有了“赤眼狻猊”的意气风发。
他的武功高,灵识也更敏锐,即便是隔着马车的车厢,也把口无遮拦的阿扎尔张狂恣意的话语听了个清清楚楚,没有一点遗漏。
宇文朔心说
要遭,周围的军士毕竟是历经过战场,虽然一个个武功远远比不上使节团的这些高手,便是他自己也有把握战而胜之,但那股子慑人的沙场戾气,哪怕是温秋寒也要为之变色,便不用说他了,于是连忙掀开车厢帘子,对池彦一拱手:“阿扎尔王子久在漠北,不通中原礼数,失礼了。”
池彦勉强回了一个礼,硬邦邦地说道:“中原自有待客之道,客人也要有客人的样子。”
阿扎尔呜呜直叫,脸色看起来愤怒无比,无奈被温秋寒点住了哑穴,说不出话来,他一反手就要去拔刀砍人,悬翦看的心烦,忍不住把他穴道统统点了。
几人默契地都无视了他,忽然觉得北疆中原人也不是那么无可理喻。
等池彦走远了,温秋寒终于解了阿扎尔的哑穴,宇文朔连忙小声道:“你疯了?现在我们可是在他们的地盘!”
这句话他是用北疆王庭鞑靼族的语言说的,鲜卑宇文部历经多番战乱,加上汉化之风渐重,早已极少有人会说本族鲜卑的语言了。
阿扎尔立时用胡语反骂:“宇文朔,你这个懦夫,竟然对中原的绵羊低头服软,你不配做大狼神北疆信仰中的一种神灵的子孙!”
他疯狂地抖动身子,若不是身上穴道还被点着,只怕马上就要对宇文朔饱以老拳了。
宇文朔皱眉道:“你口无遮拦、几次三番地撩拨中原人,等他们一怒之下不管不顾地要杀你,那时候看你还笑得出来!”
阿扎尔大叫道:“来啊!让他们来啊!老子又不是没有杀过中原人,一个个都是软蛋,怕什么!你这个怂包!”
宇文朔强忍着怒气,给他分析局势,然而阿扎尔这驴脾气一上来,哪里管得了这许多,大道理他听不懂也不想听,反正就是一口一个痛骂宇文朔,中间间杂着不少胡语的诡异言辞,很明显不是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