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的站起来,夏游锋的脸色渐渐红润,不是因为足够的休息恢复了体力,而是发自内心,渴望已久的兴奋。
石堆上的封印一破,空中渐有樱花落下,只是片刻时间便在石条上铺满厚厚的一层。夏游锋不再犹豫,此刻看上去竟犹如一个农夫般挽起了袖子,一块一块的将石条搬开。动作既不是之前劈剑般的专注卖力,也不是磕头跪拜时的尊敬谨慎,大开大合之间,隐藏着一股压抑多年的暴戾。
骆天眉头微蹙,夏游锋的先后表现自然一丝不差的落入他的眼中,他不明白怎么短短时间之内,夏游锋的表情会是如此的复杂。樱树的枝杈间透视而过,就好像他此时已经看不到那个风度翩翩的大夏公子了,石堆前只有一条嗜血而癫狂的眼镜蛇。
他的气息早已完全收敛,他不担心夏游锋能感觉到他的窥视。莫说此时的夏游锋早已被石堆吸引,即使是在平日里他也绝对发现不了骆天的感知。几个月来,大大小小的战斗,骆天可是经过了十余场,最为关键的是他每一次都是置于死地而后生。再加上芒纹的帮助,虽然他现在仅仅是武道中期偏上的实力,但凭借着移身绝,琉璃剑阵还有血琉璃,即使是武道巅峰强者,他也可以试着放手一搏。
盖在上面的石条本就不多,半刻钟时间不到,下面便已经露出了一角红色。一角自然是衣服稠衫的一角,红色自然是大乾上好的大红绸。
骆天双目一凝,他也曾有过些许的猜测,但他没想到石堆下会真的藏着一个人。当然,更为准确的说,是一具尸体,一具全身红袍的尸体。离的有些远,骆天看不清那具尸体的脸庞,不知道那个能在小楼秘境以石造墓的高人长着什么样的模样。可是,他却清楚一点,那个人,没有腐烂,甚至没有衰老。
夏游锋的脸上更显激动,触摸着红袍领角,他好像流出了泪水。只是看他的样子,根本没有一点悲伤的颜色,身体轻微的抖动中,竟是一种兴奋登天的快感。
“大伯,当初你离开时,游锋还未降世,现在游锋以来,你却是化为一具冰尸。”夏游锋轻抬右手,在那人的眼睛上一拂而过,动作说不出的潇洒温和,手还未抬起,却是在那人的面庞上迸溅出无数条细小的冰花。冰花与半空落下的樱花相遇,凌厉而肃杀。
很明显,夏游锋将那具尸体上所蕴藏的冰气打散了,没有了冰气的维持,尸体将不再完好如一,最终会在这小楼秘境中化为一堆黏黏的樱花泥。
这本来就是对于先人的极大不敬,先是掘墓,后是毁尸,而从夏游锋的话里可以明显听出,那人,正是夏游锋的大伯。这分明是一种欺师灭祖的行为。
但是夏游锋的脸上却是笑着的,没有一丝哀伤,就好像那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大伯,反倒是他的仇人更加贴近一些。
“大伯,父亲让我给您捎句话,他要谢谢你,谢谢你如此准时的死去。”笑容伴随着挣扎的红润,竟带有一股萧索而狰狞的味道。
尸体上的冰气已经完全消失,樱林小风吹来,卷起了一段火红的衣角。夏游锋却是看着有些碍眼,长剑再次拾到手中,他索性将那段衣角彻底的斩去。
“你是我们夏家历史上最年轻的家主,你又怎么能想到你会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无极图里。还真是好笑啊!”长剑没有放下,反而在那人的身上慢慢滑动,夏游锋的眼睛随着长剑而转,就好似正在欣赏一件优美精致的工艺品。“可是,也正因为你的年轻才最终害死了你,哈哈哈……”
看着夏游锋的做作,骆天只是微微的一笑,对于什么大夏世家他可是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世家再大,又岂会和他有一串铜钱的关系?所以,即使是夏游锋的癫狂不敬,毁尸割衣,都不能引起他的半点同情,他不会怜悯那个死人,他更不会伸手阻止夏游锋哪怕更加不敬的行为。
他想听听,他想将里面的隐情了解的多一点。正比如他不会立刻杀死夏游锋一样,他还有更深一层的打算。
“你或许到死都还不知道吧!当初正是父亲花出八十万两买人在无极图中追杀你。你又怎么会知道呢?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事情毕竟已经过了三十四年,上一代的事情,夏游锋不曾经历过一点,但此时由他口中说出来,仍然就好像他也亲身经历一般,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