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荃的心神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所占据,他最先想到的是如何安抚朝臣以及各国来使,他亦没想到要请太医。
疫病未表现出明显症状之时,太医们是无法通过把脉看出来的。
皇城内,夜漆黑如墨,雨还在下着。
兰茝没有伞,手上也没有宫灯,她纤弱的背影没入大雨之中,开始奔跑了起来,如楼澜来时一般。
金銮殿内,因为兰茝离去前的震慑,殿上群臣再无人敢出声。
殿门被大大的敞开着,雨夜的冷风灌了进来,让靠近殿门口的人不由的轻颤了几下,但无人前去将门关上,他们知道殿门开着才是好的。
楼澜身上的衣服还湿着,冷风让她颤抖了一下,因为来得匆忙的缘故,她并没有换下身上的宫装。
现在情况特殊,梁荃已经下旨所有人都不得离开金銮殿,她也只能受着。
她轻颤着身子,牙关不住打颤着。
这一切落入了坐在她身旁的梁荃的眼中。
“委屈你了。”梁荃轻声安抚道。
楼澜面上露出笑意,无声的摇了摇头。
梁荃拉过她的手,欲用自己的手为她捂热手心,却发现她的手烫得惊人。
他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快速的拉开了楼澜的衣袖,只见她白皙的臂藕之上已布满了浅浅的红疹,虽不似白露那般密集的瘆人,但是却与她的症状如出一辙。
楼澜看到这些红疹时,眼中有慌乱之色,她终于知道为何白露说将她关在露华殿内是为了她好。
梁荃眉头紧皱。
楼澜来这金銮殿未过半个时辰,也无近距离接触过白露,殿上那么多人都无碍,偏偏是她染上了疫病。
他突然盯着她身上的宫装声音发紧的问道:“你这宫装是她的”
“是。当日闲妃为了借用臣妾的身份将臣妾的宫装穿走了,她的便穿在了臣妾的身上。”楼澜的心突然咯噔的一跳。
“但当日臣妾分明看过她面上的红疹,是用胭脂点上去的,那时她应然未染上这疫病才是。”她的声音带着急切之意,但却是极其小声的与梁荃商量着,深怕殿上的人知道她染上了这疫病。
梁荃面色冷硬的摇头道:“未必。白露方才说她并非身染疫病,而是身带疫毒,只是在每年梅雨之季爆发出来而已。你我都不知这病是否有潜伏期。这两日你在何处?与她可有接触?”
楼澜的心突然沉了下来,“臣妾因中了麻药的缘故,一直处于昏迷之中,并不知晓发什么了何事……”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
“朕要再一次对不住你了,楼澜。”梁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也未沉察觉的沉痛之意。
“来人,带容妃去偏殿。”他冰冷的声音突然在殿内回响。
殿上那些沉浸在恐慌与沉默中的朝臣,听到“偏殿”二字,瞬间如惊弓之鸟一般向这边看来。
楼澜垂着头,看不清神情,任由宫中侍卫将她带出殿外。
虽然梁荃并未言明为何要送楼澜去偏殿,但殿上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懂了。
随着她每一步的走动,满朝文武的心就沉了一分。
他们梁国后宫仅二妃,如今她们都染上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