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书宁不疾不徐地走着,头也没回,“我不感兴趣。”
“是有关五年前的事,有关你的父亲。”
书宁终于停住脚步,回头纪律,眼神冰冷,“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你想知道,就随我来。”说完纪律把书宁带到他的车旁,“上车。”
书宁却狐疑地看着他,并不准备上他的车,“如果你要真的有事要和我说,那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如果要我和你去其他地方,那就恕不奉陪。”
她还记得刚去纪家不久,那时候还住在老宅,她经常被纪念以各种理由刁难,打骂,即使她一直告诉自己忍耐,但也终究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而那时候纪律性格温和,并且多次帮她说话,虽然会让纪念更加变本加厉的刁难她,但她也感受到了些许温暖。
所以那时候,书宁对纪律还是感激的。
只是,是狼,终究会露出他的锋利爪牙。
那时候,书宁和纪律十六岁,而纪念十四岁。
那年的冬天,格外冷,大雪连绵数天不停,飘飘洒洒,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一种颜色。
小孩子都喜欢雪,特别是半大的孩子。
纪律一个人玩雪也没意思,所以总是想说服纪念和书宁跟他一起玩雪。
可是纪念那时候根本就不敢出门,终日窝在床上,把空调温度打到最高也驱散不了他左腿的寒意,特别是到夜晚,疼起来连觉都睡不了,脾气也就越发的坏了,看谁不顺眼就拿东西砸。
而书宁总是被砸的最多的那个人。
因为其他佣人被砸得不敢靠近纪念的之后,只有她会一次次不厌其烦地把药端到他面前,让他喝了。
那是中药,很苦,纪念已经喝了一年了,还是没有多少效果,天气一冷腿还是一样的钻心痛,所以他就开始拒绝喝药。
晚上痛得睡不着就把所有人都吵醒,不让别人睡。
医生说纪念这病不止是身体,更是心理上的,他说的冷并不是真的冷,所以建议最好能有个人和纪念一起睡,帮他暖脚,更安抚他的情绪。
也就是那时候,书宁睡到了纪念的床上去,帮他捂着左腿,用身体给他取暖。
纪念的腿是被她父亲绑架在他们家粮仓的时候冻着的,所以对于帮纪念暖脚,书宁并没有很排斥,只是十六岁的少女正是发育的时候,却要抱着一个十四岁的男孩的腿睡觉,总是少不了被踢,她经常半夜被踢醒,但是想到纪念也不好受,她也只是默默忍了。
纪家有四位主人,季爷爷,季伯伯,纪律以及纪念,还有好多佣人,可是真正关心书宁的却只有纪律一个,只有他注意到了她睡眠不足,眼睛底下总是挂着青黑。
白天的时候他总是极力劝说书宁去睡一会儿,可是书宁害怕纪念会找她,一直没敢去,就一直熬着。
直到某一天,因为前天晚上纪念闹了一夜,她几乎是彻夜未眠地照顾他一整晚,白天实在熬不住了,纪律也说了会他一定会照顾好纪念的,所以她就安心得去睡了。
而那天,正好连绵数天的大雪过去了,太阳出来了,雪化冰消,纪律瞒着书宁劝说纪念出去玩,说是难得太阳大好,应该出去晒晒太阳。
纪念本不想出去,他太怕冷了。
可是纪律说他学会了开车,可以带他出去兜风。
于是纪念被说动了,他快一个冬季没有出门了,也想出去玩玩。
书宁当时正睡着啦,什么都不知道,正好那天季爷爷和季伯伯也不在家,家里也就是几个孩子和佣人,就连阿卢也和老管家一起和季爷爷出门了。
所以纪律很顺利地把纪念带出了门,之后发生了什么书宁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醒来后纪念就在医院抢救,当她赶到医院,迎来的就是季爷爷的雷霆大怒。
“我让你看着纪念,你是怎么看的?”纪振国手握拐杖站在急救室门口,一见到书宁来差点没用手上的拐杖打她,他指着书宁的脸质问她:“我不过是离开一天,就一天,你都看不好他吗?”
“对不起!”书宁只能道歉,路上她已经听说了大概,是纪律开车带纪念出去玩的时候,纪念不小心掉进湖里,他在冰冷的湖水里泡了十几分钟才被救上来。
“爷爷,是我的错,我不该带小念出去,我该早早学会游泳的,也就不会让小念泡在水里那么久才被救。”纪律还是一身的湿衣服跪在地上解释着。
季振国的拐杖毫不留情地打在纪律背上,“你为你的账我不和你算吗?先滚回去换衣服。”
纪律看了书宁一眼,连滚带爬的走了,看着像是吓坏了的样子。
书宁却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他说,他不会游泳,怎么可能,她曾亲眼看见过的,他游得那么好,她还夸过他。
“爷爷,他说谎……”书宁指着纪律离去的方向,喃喃道:“他会游泳的,我见过。”
“胡说八道!”季爷爷厉声打断她,脸上的怒意更甚,“所有人都知道纪律从小最怕水的,他怎么可能会游泳?”
“不可能,我亲眼见过的……”书宁摇头,眼睛慢慢红了,泪水不争气地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