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图攸和雒皇后同意了融铸关于将融湫嫁给逄简的请求,并确定于明年逄简十六岁生日当天,在圣都为逄简和融湫举行婚礼,婚后即派逄简赴妫水郡国就藩,到时候,融湫则以新封王妃的身份,陪同逄简一同前往。
喜讯传来,逄稼和融铸大感舒心,也倍感放松。
与此同时,圣都里还陆续传来了其他的好消息。逄图攸、雒皇后、雒渊概、窦吉等圣都里最有权势的人,也是逄稼和融铸最忌惮的政敌,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竟然不约而同的都主张善待隆武大帝之遗孀及子嗣。起初的时候,逄稼和融铸还以为逄图攸及其亲信在耍什么花招,但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这一切都是真的,起码短期来看,这都是真的,逄稼和融铸暂无生命之忧了。这是逄稼和融铸所万万没有想到的意外收获。
有了如此一番惊喜的变化和圣都里的舒心措置,逄稼和融铸心境大好。于是,决定趁机去白教教廷白上宫一趟,一来,实地勘探一下,探一探这神秘强大的白教教廷的真实情况和实力,二来,送逄泽和融答奴去白教教廷见习。这是因为,朝局瞬息万变,当前暂无性命之忧,但并不代表永远没有。毕竟自己是隆武大帝一派,终归是当今皇帝所深深忌惮的。逄稼和融铸觉得,为防有朝一日万一出现重大灾难性变故,应当预做准备,以便为两个家族留下根苗。所以,名为见习,实为避难。
可是,同一个郡国的郡王、郡守一同出行,这在逄图攸的新政之下,明显是非常犯忌讳之事。于是,逄稼和融铸以迦南郡王和迦南郡守的名义,堂堂正正的联名,将此举旨在探听白教真实实力、防止其尾大不掉之战略考虑和相关安排,明明白白地奏请逄图攸,请其裁夺。其中,奏章还专门请示,请朝廷派出得力大员,作为皇帝钦差专使,一同赴白上宫拜谒。这一个细节是为了消除朝廷的猜忌,实际上是主动申请皇帝派钦差监视此次拜谒。
奏章送出后,逄稼和融铸的心情十分焦灼。他们担心,如果皇帝因此起了疑心,那可真是弄巧成拙、画蛇添足了,把刚刚营造出来的好好一个局面给打破了。如果真是如此,那可真是愚蠢之极。
在焦急的等待中,圣都终于有了正式回复。出乎意料的,逄图攸慨然允准了逄稼和融铸的奏请。皇帝还对逄稼和融铸的深谋远虑、施政果敢大加褒奖。
更让人出乎意料的是,朝廷派来的钦差专使,竟不是朝中权贵,也不是皇室宗亲,而是与朝政几乎毫不沾边的圣都主教疏衍。疏衍主教同宣旨特使一同到达的泰罗多。
还有出乎意料的是,朝廷竟然为此事下了明发天下的明诏。诏书中说,白教立教以来,教人以善以忍,频出大德,教化有功,为表新君之诚挚,皇帝陛下特遣特命全权大臣前往拜谒教廷。在名义上,迦南郡王逄稼是特命全权大臣,为正使迦南郡守融铸为副使圣都主教疏衍则为佐使。明诏中还明言,此次拜谒实为皇帝陛下之善心宏愿,务必“郑重”“煊赫”。
这一来,拜谒白上宫的仪仗就很可观了。一个是尊贵无比的迦南郡国郡王,一个是威望素著的迦南郡国的郡守,一个是白教中地位仅次于教宗、宗座的特殊尊崇的主教。郡国里军政两大最高首脑,再加上一个皇帝从圣都里派出的钦差专使。三人分乘着三座大轿,逄稼最前、融铸中间、疏衍最后,前后围拢着三百王府卫士、二百郡府府兵、一百圣都白上院的教职随从,另有内侍、宫女、家丁若干,一行人声势浩大地出发了。
然而,最威风的却不是逄稼、融铸、疏衍这三位,而是骑着天马的小世子逄泽。
天马果然是珍奇异兽,自从被逄泽首骑之后,就与逄泽形影不离。天马极通灵性,不仅能够听得懂逄泽的一切指令,而且能够自动选择最迅捷和平坦的道路。逄泽自从有了天马之后,最兴奋的事情就是骑着天马到校场去驰骋,天马的行速极快,校场和马厩里最快的战马也无法与天马相比。而且天马长的极漂亮,由于逄稼家教甚严,不许逄泽四处招摇,所以逄泽骑着天马在街面上走的机会很少,只有祭祀的时候,逄稼才允许逄泽破例骑天马前往。但就是这次数不多的几次,已经让逄泽成了泰罗多城里最耀眼的明星。从此之后,人人都在议论小世子逄泽和他的天马。泰罗多的百姓笃信白教,迦南大麋鹿又是白教教宗的坐骑,所以很多老百姓视逄泽为天使,每日来给逄泽和天马送贡品的百姓络绎不绝。逄泽心里颇为骄傲。
但逄稼却十分担心,如此招摇,万一让圣都里不怀好意的人拿来指责,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因此,他在得到圣都一系列好消息之后,决定立即将逄泽和融答奴一起送到白上宫去见习。
行进路上歇脚进餐的时候,逄稼问道:“疏衍主教,贵教是个什么宗秩系统。此前我在圣都之时,倒真是没有关注过。还望主教大人不吝赐教。”
“殿下客气了。敝教的宗秩分为七级。高就是教宗,掌管教内一切事务,不过,一般不管琐碎小事。第二级是宗座,形同副教宗,主管教廷和全教的日常事务。第三级是枢机主教,在教廷内任职,协助教宗和宗座,分管某一类事务。第四级是郡国主教,主管一郡之内教务。第五级是司铎,掌管一县教务,或协助主教分管某一项事务。第六级是监牧,掌管一个宗所,或协助司铎分管更细一层的事务。第七级是代牧,就是见习教徒和教职。一些俗家弟子也多称为代牧。”
“那看来,泽儿和答奴,日后就要被称作代牧了?”逄稼笑着问。
“是的,殿下。”
“枢机主教和郡国主教,同为主教,那么枢机主教和郡国主教的权威,谁更大一些呢?”逄稼问。
“这就要因人而异、因事而异了。一般来说,枢机主教的权威更高一些,毕竟是在教廷里任职,枢机主教的年龄一般也比郡国主教更大,因为枢机主教大多都是从那些资历深、威望高、教务掌理有功的郡国主教中遴选出来的。但也有一个例外,就是圣都主教。圣都主教虽然类似于郡国主教,并不在教廷任职,但圣都主教却靠近朝廷,因此,地位比枢机主教和郡国主教都要略高一点,在白教中历来被视为仅次于宗座的教职。但这都不是明文规定的,只是惯例和习惯而已。”
“疏衍主教如此年轻就能担任圣都主教,真是年轻有为啊。”逄稼说。
“不敢不敢,疏衍还差的远了。”
“你不必过谦。你的道行和德行都是有目共睹的。我在圣都的时候,经常听到你的善行,这很好。”逄稼说道。他是做了十三年太子的人,语气中天然的流露出一种为国为民的情怀和语调。当然,这语调虽然听上去十分亲切,但也是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口吻,逄稼简单吃了几口,又问道:“疏衍主教,请问,贵教是如何引导和教化教徒的?”
这是疏衍主教最得意的地方,他虽然教理的修为不高,但却极善引导和教化教徒。疏衍说道:“殿下,敝教引导和教化教徒的方式也是因人而异的,有的高明灵动一些,有的则低劣生硬一些,不过并无成法。白教从远古就有了,已经数千年了,教理很复杂,大多数教职,包括我们这些主教们,几乎无人能够穷究其理,有的老主教,不问教中琐事,终其一生精研教理,所学也不过区区冰山一角。不过,对于我们这些传教的教职人员来说,宗旨只有一条,那就是劝人向善、舍弃欲念、以待来生。有了这一条宗旨,引导和教化就是顺势而动、因人而动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