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因为已是暮秋时节,大街之上已经洋洋洒洒铺了一层薄薄的银霜。
柏寒街上的一户人家的偏门打开了来,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扛着把扫帚,看了眼门前的银霜,叹了口气。
他极不情愿的走下台阶,开始清扫门前的积霜。
这个贼眉鼠眼的汉子叫做王不复,祖上不知道哪个坟头冒了青烟,踩了狗屎运,竟然稀里糊涂从柏寒街上一户人家手中低价买了这栋房屋。
与信家这等名门望族做了斜对门的邻居。
有人也跟信家管事的介绍过他,有可能的话安排他进信府做个杂役谋一口饭吃,但可能是长相的原因,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让人一看就是心术不正的登徒浪子。
信家管事的就瞧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摇摇头,若是一副正经庄稼汉的模样他也就勉为其难地收他入府了,做些洗厕劈柴的活计还是可以的。
可这般长相太过不顺眼了些吧。
而他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就好像入不得姬府对他来说再好不过。
这让介绍他的那人脸色极为难看,有些挂不住脸面。
这在这柏寒街上的平头百姓谁不想打破头挤进豪门大户,在这等富贵人家谋个生,哪怕是最下等的杂役,对外说出去也颇有面子。
可他却偏偏这副样子,自那以后也就再也没人帮他寻摸活计。
也亏得他还有些银两,不然现在只能去喝西北风去了。
“王不复,起的挺早啊。”临户人家的院门蓦然打开,一个虎头虎脑的家伙探出头来,看到王不复后,大声喊道。
听到有人叫自己,王不复转头嘿嘿一笑。
说实话,他对这素有“富贵街”之称的柏寒街上的各家各户都没有太大的好感,虽然平日里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但这条街上的除了那几家名门望族,又有几家的当家人不是趋炎附势之辈。
人心鬼蜮,杀人不见血,在大户人家体现的淋漓尽致。
就连老主人都说他心性冷淡,人情薄凉,可他偏偏对站在门口的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讨厌不起来。
门口那小家伙是赵家的旁系的子孙,若不说是龙子龙孙,但也是生来衣食不愁人家。
“你也起的很早啊。”王不复咧嘴一笑,朝手心呵了一口气,搓了搓手掌,说道。
“那是,我爷爷都说了不能学你这般好吃懒惰,连去信家为奴为仆这种好差事都不肯做,现在连个婆姨都讨不上。”
姓赵名申姜的稚童笑着说道,两颗虎牙尤为可爱。
王不复挠了挠头,露出森白的牙齿,说道:“跟你姐姐说道说道,看看你能不能当我个小舅子啥的。”
“呸,你就别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我姐姐怎么会瞧得上你这登徒子。”赵申姜淬了他一口,吐了吐舌头,缩回头去。
王不复摸了摸胡子拉渣的下巴,意味深长。
这时,信府的朱红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来,十几名身着墨绿色衣束的男子从大门内鱼贯而出。
见到这番情景,王不复眯了眯双眼,嘴角玩味勾起。
终于是肯出来了吗。
在等到那十几名带刀配棍的男子在信府门前笔直站好后,一身黑金锦服的信流平坦坦然地出现在信府大门处。
“老爷,都已经安排好了。”身旁的一名黑衣男子低声说道。
“嗯。”信流平点点头,看了眼府前的十几名男子,这可都是影椟暗卫中的尖子。其中修为最差的都是辟海境中期,有几个被重点栽培的已经半只脚迈入聚魄境,甚至比起几家当中的嫡系子弟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想你们都清楚今天之所以摆出这种阵势是欲何为,所以我想告诉诸位,今日若此事成,各位的名字必将会载入族谱。”
“而且我信某人承诺,事成后功法灵决,任各位挑选。”
信流平的声音用灵力裹挟,如惊雷炸响般落在众人的耳中。
“我等愿为家主鞍前马后,誓死追随。”
众人听到信流平的话语后,眼神炙热,铿锵有力地喊道。
“哈哈。”在众人的话音落后,突兀的一道朗朗笑声打破了此间的沉寂。
信流平眯了眯双眼,向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是一个正在清扫积霜的汉子,长得一副贼眉鼠眼的猥琐模样。
他同样正在看向这边,嘴角咧起。
“没想到大清早上就听到有人在这大言不惭地侃侃而谈,真是污了大爷的耳朵,丧了老子今天的雅兴。”
王不复将手中的扫帚扛在肩上,讥讽喊道。
信府门前的十几名影椟尖子纷纷瞥头怒目而向,手掌紧握着腰间的刀柄。
信流平看了眼身旁的黑衣男子,黑衣男子会意,身形一个闪瞬,消失在原地。
王不复猛然察觉自己身前出现一黑衣男子,半句话都没有,一道锐利的拳罡就直朝自己轰来。
王不复眼神中先是露出一抹惊恐,这丝神情落在了黑衣男子眼中,心中冷笑道,原来还是知道死字怎么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