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公职,每天每天她都在老轮转王的身边问,问她什么时候能去投胎。老轮转王告诉她:你再等等,人都是有定数的,不让你投胎是因为有人在等你。
后来,徐明子真的等到了那个人。他穿着战袍,脸上还有着未干的血迹,他问她:我死了吗?我到了地府了吗?
徐明子把他带到了秦广王处,领了刑罚以后,她把男人带会了自己的家里。
男人说他是东汉末期的人,是个副将。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凭借一身武艺活了下来,打退了敌军,却还是死了,死在了政治局势的错乱之下。他被当做叛军,被大王判处极刑。
行刑的那天,男子的同僚想方设法买通了监刑官,让他得了一个痛快。
“我一心报国,奈何我的国家容不下我,唉!”男人跟徐明子说。
“你叫什么名字?可曾娶亲?”徐明子见多了这样的人,每一个都是满口抱怨,唯独那个男人心里还是想着国家。
“我叫呼延稷,年十九,不曾婚娶。”呼延稷虽说不懂为什么她要问自己有没有婚娶,但是还是如实回答了。
“我叫徐明子,秦朝人,二十岁,不过也没有婚配。”徐明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那时候,一般女孩子十四五岁就已经结婚了,但是因为是生在大户人家,徐明子一直挑挑拣拣,再加上因为姐姐徐姮子还没有结婚,所以就一直拖了下来。
“你为什么没有投胎呢?”呼延稷问。
“我也说不好,很复杂,总之就是投不了胎。”徐明子有些苦恼地说。
“那我如果投胎了,还能记得以前的事情吗?”呼延稷问徐明子。
“不会了。你有什么放不下的是吗?”徐明子见呼延稷这个样子,不由得开口问道。
“国仇家恨,儿女情长,这一宗宗一件件怎么放得下?”呼延稷感叹道。
“真羡慕你还有那么多往事可以回忆,我一辈子的活动范围也只是一个镇子。”徐明子羡慕地看着呼延稷。
那个时代的女子可不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嘛!要是有女孩天天到处出去走,非要被人笑话死不可。
“外面也有外面的苦。”呼延稷笑着摸了摸徐明子的头。
“你别走了,跟我讲讲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好不好?”很久没有人跟徐明子这么温柔地说过话了。徐明子对眼前这个英气十足的男孩子太好奇了。
“当然好啊,你也跟我讲讲秦朝时候是什么样子的,真的有人家说得那么不好吗?”
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个人成了很好的朋友,徐明子最喜欢听呼延稷说外面的故事,说战场上怎么厮杀,以及……他的青梅。
据呼延稷说,他的时候和父亲好友的女儿常常一起玩,感情非常深,十几岁的时候,那个女孩进了宫,两个人也就自此分道扬镳了。
在战场的时候,每一时刻,呼延稷都在想着那个女孩,她的一颦一笑都是他活下去的理由,他要活着,他要守护她。哪怕她已经是别人的女人,别人的母亲。
即便是和徐明子相识,那个时候的徐明子也不过是地府的一个常住户,她没有能力真正让这个深情的男孩远离痛苦的刑罚。
地府三十年的刑期过后,徐明子第一时间就去看他,他的面庞消瘦,目光颓废。
“你会陪我吗?我不想让你去投胎。”三十年其实已经是很久了,三十年里的每一天,徐明子都在想着这个男孩,他过得好不好?这样的刑罚他能不能受得了?
“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啊?”那个时候不懂世事的徐明子还在问。
“我想去投胎,我希望再见她一眼,哪怕她已经把我忘记了。”呼延稷还是那样一副深情的样子,只不过那样的深情第一次触痛了徐明子。
“可是我就是不想让你去投胎嘛!”从来都是顺风顺水的徐明子在死后第一次遇上了人生的坎坷。
“徐明子,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你总得接受这一切。”这句话徐明子记了很久很久。
“后来他去投胎了,他每一世死去以后,我都会问他愿不愿意留下来,每一次,每一次他都跟我说,他有前世的羁绊,不愿意逗留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府里。”徐明子忍住眼泪,红着眼睛跟陈仙儿说。
“那你一定很爱他吧!”陈仙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