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起身子,
没有心跳,没有呼气。
他深深的喘了口气,原来是肺泡,他自嘲的笑了笑。
亏自己还是个医生。
他看着她,一个睡美人,
接着,第二个剧本,第三个,第……
她是今晚的最佳女主角,
没有抱怨,扮演着各种角色。
她是西方玛雅城堡的公主,他是骁勇善战的骑士。
她是乡村唯一的女医生,他是身患癌症的病人。
她是背叛他的女人,
她是高主任的媳妇,
她是陶主任的女儿,
她是刘晶晶……
她无怨无悔。
除了院外树枝上的那个男孩,
没人知道,
在这样一个地方,
此时此刻,
竟上演着骇人听闻的一幕。
事情完全超乎了他的逻辑,
他万万没想到,
一个人,
一个正常人,
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他无奈的摸着手腕:“二姐?”
“唔……二姐办事去了,我先帮你吧,要……那种?”宠儿淡淡的回道。
阎有些凌乱。
如果这时,将他公布于世,无疑会在尊严上带来巨大的羞辱。
即便是坐牢,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反倒会产生报复心理。
他只是想女人,仅此而已。
他想托二姐给牛犇找个女人,能成家过日子的女人。
抑制恶魔的步伐。
阎沉思了片刻:“先……幸运吧。”
“唔?确定么?”宠儿有些意外。
“恩,先这么办,晚点我和二姐在商量一下。”
从停尸间到标本室,再到卧室。
西方到东方,
医生到学生。
直到后半夜,他累了。
淡淡月光在阴暗走道映出一道扭曲的身影,
她怨恨的翻着白眼,
恶魔哼着小曲,
收拾好朝门外走去,
猛然!
背后一股凉意!
一回头,尸床上的男孩“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瑟瑟发抖,正紧张的望着他。
“妈呀!”
牛犇吓得一声惊叫:“你……你是人是鬼!!”
男孩傻愣愣的坐着,不吭声。
牛犇定了半晌,突然,卯了股劲儿,拉开门操起木棍冲了上来!
“哇!!”男孩吓得一嗓门哭了出来。
牛犇愣住了,虽然有些紧张,还是走了过去。
小孩不过四五岁,还很朦胧。
他摸了摸孩子的额头,
有温度?
这孩子没死?!
“妈妈!妈妈!”孩子伸着胳膊,可怜巴巴的看着一旁熟睡的母亲。
牛犇赶紧摸了摸孩子的脉搏,虽有些弱,但确确实实还活着!
他长长的输了口气,脱下衣服披在孩子身上:“妈妈爸爸太累了,让他们睡一会,叔叔带你出去吧。”
“恩…”孩子很懂事。
牛犇抱着孩子就往急诊科跑,他还是不放心,一路上又询问了孩子一些话。
很侥幸,孩子真的睡着了。
放心了。
一小时后,家属哭哭啼啼的站成一排,不停的给牛犇鞠躬:“太谢谢你了,医生,得亏你发现了,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啊,没事没事,赶紧带孩子回家吧。”牛犇挠挠头。
临走前,小孩依依不舍的拉着牛犇的手,这是他的救命恩人:“牛叔叔,我还会回来的。”
牛犇总觉得这句话有些意味深长,浑身一个哆嗦。
心里有鬼。
“恩,乖。”他镇定的摸摸他的头。
家属走后,医院彻底炸开了锅。
尤其是急诊室的芦主任,他一脸不可思议:“心跳、呼吸、血压都停了,心电图和超声都显示没反应,怎么就突然活了?”
他激动的手舞足蹈,唾沫飞溅。
带着急诊科的老老少少连夜开会到清晨。
显然,他想推责。
二天一早,不管别的。
老高是上班第一个被表扬的,他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院里因为这件事特意开了表彰大会,老高带着牛犇和阎当着全院的面被院长亲自表扬。
“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哪怕是在太平间!”
冯院长激情澎湃的演讲,滔滔不绝。
在那个年代,他就懂得营销,底下坐满了公关报刊的记者。
一个诞生奇迹的地方。
医院一瞬间,名声大躁。
老高的眉毛都快杨到了头顶,他财大气粗的搂着牛犇和阎,非得晚上摆一桌儿。
事实上,他听到了不知哪个拍马屁在耳边提到“科长”这个敏感又诱惑的词。
当天晚上,
俩货喝的宿醉,阎照顾到半夜。
高主任那叫一个得意,一方面牛犇这次长脸,年底的干部评优没准儿已经是煮熟的鸭子了,二方面这新来的小阎子,平时看上去话不多,但人很机灵,会看眼色,以后也是个会来事儿的主。
越想越高兴,光自罚就半斤。
呼声渐渐响起。
夜微凉。
阎坐在公园的半山腰,点了根烟。
氤氲的白烟在月光下变换着各种形状。
牛犇,
看来,你就是风起之人。
踩灭烟头,
起身,
望着沉寂的小院,
双眸,静如止水,
“等风来,不如,追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