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言昭离开,顾清欢都没想出来是哪里不对。
只是,言昭离去前,朝她扫来的眼神,却意味深长,让顾清欢极为在意。
“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顾清欢早就体会过言昭恶劣的性子。
用过午膳,顾清欢陪言锦歇息了一会。
言锦便要试试顾清欢带来的,那加了夜远藤的安神香。
点燃后,卧室内多了一股淡淡的味道,像是苦涩中药与檀木香味的混合,让人闻了觉得很舒服。
言锦的身体先天不足,泡在药罐里长大,寻常人觉得苦涩的中药味,她早已习惯,这股味道对她来说没有什么不适,反倒极为安心。
“清欢……”
言锦半躺在软榻上,旁边就是顾清欢,她声音软软的说道:“有我点困了……”
“那就睡一会吧。”
顾清欢让言锦枕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拍着言锦,像是哄小孩一样。
“可我怕做噩梦……”言锦喃喃,抓着顾清欢的袍子。
“不会的。”
顾清欢看她都迷迷糊糊了,还强撑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不是说了吗?夜远藤有安神的作用,你这次,会睡个好觉的。”
“真的吗……”言锦的眼睛都闭上了。
“真的。”顾清欢轻声说道。
“不要骗我……”
言锦喃喃:“我可是……把清欢你当朋友……”
顾清欢闻言,微微一顿,眼底浮起暖色,她点头:“嗯,不会骗你的。”
接着,就没了回音。
言锦已经睡着了。
顾清欢也没有打扰她。
知月站在门外,看到这一幕,有些感慨。
自从七年前的变故后,小姐对于外人,全都带着强烈的戒备,顾灵仙、蔡玉屏之流,也是借着亲戚这一层的关系,在小姐受伤时趁虚而入,装着百依百顺的模样,让小姐把她们当成了好姐妹。
可顾灵仙不仅满足于此,甚至去挑拨顾清欢与她人的关系,让顾清欢身边的人,只剩下她与蔡玉屏。
这么多年来,顾清欢都没有一个算得上朋友的人。
言锦算是头一个。
知月为顾清欢高兴之余,又很疑惑,以小姐排外的性格,怎么会和一个只认识了几天的人做朋友呢?
屋内,顾清欢看着熟睡中的言锦,没有什么不耐烦。
她还记得那天她与言锦回城时,言锦还拖着伤病,忍着亲眼看着自家侍卫、婢女,当着自己面被砍杀的恐惧、痛苦,硬要跟着她去楚家。
因为,言锦不想她被楚家拒之门外。
以言锦的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她顾清欢作为永安侯之女,即便被楚家为难一二,最后还是能进楚家的门?
可是,言锦就是不愿她被人为难。
只是为了这个,言锦就冒着半途再次病发的危险,非要跟着她走。
七年前那件事,在顾清欢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即便是后来在平乐馆的几年里,她对外人仍旧无比排斥,交朋友这种事,对于她来说难于登天。
只是,在面对言锦这样心如赤子的女孩子,顾清欢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言锦在某些方面,就好像曾经的她。
顾清欢看着言锦安然入睡的侧脸,想起了记忆中模糊的那个小女孩,在冬日里穿着红色袄子,哪怕被人算计丢在满是陌生人的街头,却没有丝毫的恐惧……
那时候,她真的不知“险恶”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