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赵慧儿平安交给我。我就原谅你带许文修进郑家介绍给我认识,还劝我和他订亲。”
“……”
他沉思着,船边水波倒映出他坐在窗边,士巾儒衫的身影,也倒映出他丰神玉容,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半点也不像个商家子,他终于说了一句,“女人就是抓不到重点。她被许文修甩了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许家让我们泉州城的私商都向海商纲首交银子才大事,抢我们的家产才是大事。”说到这里,他把信两三下撕了,甩到了水里,然后转头看迎接的心腹管事莫大,
“能淹死赵慧儿送尸体给傅映风吗?现在动手很方便。给他点颜色看看。”
“……”莫大没吭声,看看船外河道里的水果然很方便动手的样子,但他迟疑道:“二娘子去见他了,要是他大怒抓了二娘子,也淹死了送尸体回来……”
郑锦文想了想:“这样就少了一个和我抢家产的人。”莫大不愧是心腹,提醒道:“三公子才是老爷的亲儿子。”他顿时感慨了:“对,我要和二妹联手才行。我是侄儿,她是养女。弄死郑抱虎家产就是我们的了。到那时再把她嫁出去,打发她十吊钱做嫁妆。我就拿家产去京城里做官了。”
拿定主意后他挥了挥手,无趣地吩咐,
“去后面船上叫婆子们把赵慧儿弄醒吧,告诉她,不用等死了准备放她走了。那一船的婆子婢女也都送给她了当她的陪嫁。免得叫人骂我们郑家是商人不知礼数。”说到这里又诧异,二娘她没听说过傅映风是什么样的人?竟然就敢这样送上门去?她好歹也算是个美人,傅映风在京城也不是没有做过强抢民女的事,我们张衙内可不及他。”
莫大陪笑道:“有大公子在,二娘子还要怕什么?”
“你说得倒也有理。”他不由点头,感叹着,“咱们郑家还是要靠我为官出仕才行……”
赵慧儿在舱里被丫头们喂药唤醒的时候,郑归音却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车摇晃着,四面幽闭,叫她回想起了十多年前被丢在了沉船上的那段过往,马车的摇晃让她感觉到船摇晃着,渐渐沉下下去的绝望。
她掩住了嘴,忍着没有吐出来。外面的傅映风提了车后厢上的食盒子,找到一个好理由揭帘进车,看着她靠在车壁上的样子。
“怎么了?”
“……没事。”
她这才感觉到他进了车,没力气再去讥讽他,反是在吹起一角的车门帘后,她看到了前面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夹花官道。明州城外的四明山,青丘起伏,花开遍野,官道两面的花树青林间,涌涌的全是人头,都是从明州城出来踏青赏春的人群。
马车停在了路边一处大茶棚边歇息,里面坐了不少歇脚的小民,路上驶过去的是小户人家的骡车和牛车,还有大户人家的马车,来来往往全是往城郊去踏青。
“我想坐船……”
“……我让人去叫船来了。这里没河道。还要再前面一点才能换船。”
他察觉到了她声音有些虚弱,本来想转身下车不惹她的,却改主意坐定了看着她,几案上是几页文书和金钥匙,她翻动了却没有收起来。他留在车里揭开了食盒,把干净鲜果、糕点和茶水放在了马车里的几案上。
车又行驶了起来,摇晃着。她在船上反而不会有这样的晕眩难受。也许她害怕的并不是船,而是幽闭的绝望。
“能把门帘子揭起来吧,我想吹风。”
她一直在捏自己手心的穴位,泉州城的大夫说这是治晕车的,她转身伸出手去揭锦绣织成的车帘,却被他挡住。“这都不行?”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看着他,“赵慧儿在我哥哥那里,可不会是这样的待遇。”
他哧之以鼻。郑锦文对赵慧儿怎么可能好过他现在对她?她想坐船,他转个身就叫人去准备,他现在因为差一点碰到她的手,就欣喜不已,又因为她脸色不好而焦躁不安。
郑锦文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