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瞄准欲射的时候,从右前方忽然射来一支飞箭,穿过车上的“嬴”字旗帜,插在战车旁的地面上。
嬴曦收起弓箭,回首望了望被射穿的旗帜,随后眯着双目,看向羽箭射来的方向。
冤家路窄,竟是嬴壮一行人赶了过来。在队伍前方,一个青年骑着赤红色骏马,手里还挽着雕弓,方才那一箭显然是来自他的手上。
见到青年脸上傲慢的神色,嬴曦眯起的眼睛却缓缓松开,这时杜佑撇着嘴小声道:“李宣这混账东西,真是欠收拾!”
原来是陇西李氏的子弟,嬴曦又用余光看了看被射穿的玄色旗帜,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那名叫李宣的青年纵马来到距离嬴曦三丈左右,收起了手中弓箭,昂着头,拱手道:“一箭射偏,莫要见怪!”
虽是道歉的话语,但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是无半点诚意,反而有些居高临下的戏弄意味。
“李宣,怎么,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鼻孔大吗?还要专门抬起来给人看?”
杜佑也是个嘴巴不饶人的主,非常不礼貌地直呼其名,并拿他的倨傲姿态说事。独孤信几人听完,皆是忍不住大笑起来,李宣的面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嬴曦却没有笑,他看着李宣,问道:“方才这一箭,是足下射的?”
“是本公子射的,怎么了?”李宣的脸色很不好看,语气也差了许多。
“原来如此。无妨。”
嬴曦笑眯眯的神色,一时让杜佑几人停下了笑容,面面相觑。
这家伙明显是故意射出的这一箭,嬴曦怎么能就此作罢?
李宣撇了撇嘴,暗道一声怂货,便要打马离去。
就在这时,嬴曦的脸色却忽然转冷,他飞快地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瞄准,射出。一箭便射进李宣座下骏马的心脏部位。
骏马在一声高亢的嘶鸣之后倒下,连带着李宣也被摔倒在地,他的左腿被马身压在下面,发出一阵奇异的响声。
被射中心脏的骏马血液喷出,淋得李宣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腥热的马血加上左腿的疼痛,使得李宣不禁大声惨叫出来。
不远处,见到李宣惨状的嬴壮一行人顿时面色转黑,拍马赶到。
嬴壮来到李宣不远处,命令手下武士将李宣从马身下救出,随后他冷着脸,盯着嬴曦,沉声道:“嬴曦,你这是什么意思?”
嬴曦看了看嬴壮,拱手道:“此人擅自射穿我赢氏玄帜,在下略施惩戒,如有不当之处,还望公子见谅。”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但说话的理由却很充分,李宣毁坏赢氏旗帜,这在关中乃是大罪,嬴壮一时间被噎住,不知如何回答。半晌,他才瞪了嬴曦一眼,恨恨道:“很好!”
说罢,他便命人带上惊魂未定的李宣,与众拥趸一起打马离去。
嬴曦脸上的微笑缓缓消失,独孤晟却是在一旁幸灾乐祸道:“看公子壮这有气无处发的样子,可真教人心头畅快!”
几人闻言,不禁轻声笑了起来,独孤信却是皱着眉头斥道:“阿晟,凡事慎言!”
独孤晟悻悻地笑了笑,没敢再说话。杜佑却是注意到了没有和他们一起发笑的嬴曦,心下却似乎想到了什么。
但凡消息灵通点的人都知道,公子壮与嬴曦的关系十分恶劣。在此之前,嬴壮曾数次公然对嬴曦口出恶言。照理来说,方才这情形,笑得最开心的人应该是嬴曦才是,可他偏偏连一丝笑意都没有表露出来。
杜佑摸着下巴,心中已经对嬴曦下了断言,此人若非懦弱无能之辈,便一定是心机深沉的狠角儿。
从他方才毫不犹豫地对李宣出手这件事来看,显然不会是第一种人。由此看来,他之所以对独孤晟的话连一声附和都没有,是因为谁也不能保证,在场众人的家仆之中,会不会有公子壮一行人派来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