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听了这话,几乎爬到桌子对面,双手撑住脸看韩遂:“你还去过凡人渡口?据说离这里很远很远,那里好不好玩?”
“风土人情不同,那里农耕兴盛,其他的和你们这里有几分相像。”韩遂把空碗往前推了推,眼角余光见夕霜的目光正望过来,“手艺哪里学的?”
“我娘在世的时候教的。”夕霜过来收碗,藏不住心里话,“我开的是清霜镜铺,虽然生意不大,见过的人却不少。”
韩遂不接她的话,玩味的挑起嘴角,一副你想说什么尽管开口的架势。
夕霜咳嗽一声,这人的形容样貌光明磊落,虽然落魄,丝毫不见唐突猥琐:“铺子里能够为人打磨清霜镜,也可以修修补补。你往这里一坐,我居然看不出你的镜魄。你把它藏在哪里了?”
韩遂大方的摊开手,半真半假的回道:“如果我说我没有镜魄呢?”
“如果你没有从湖狼群里把我救回来,兴许我就信了。”夕霜猛地收起笑容,把桌上收拾干净,“既然是救命之恩,是一定要回报的。”
说完,转身离开,连一句和缓的话都没有。
韩遂的目光从她的脸上划过,落在屋子的每一处,清透中带着凌厉,似乎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
“阿霜的脾气就是这样,好的坏的都要和她直接说,否则她容易别扭。”朱雀脚步轻巧地跑到韩遂身边悄悄说,“我也没看出你镜魄在哪里,是和人打架打碎了吗?”
韩遂忍着笑道:“你们铺子的生意好吗?”
“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阿霜忙里忙外的,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朱雀还要再继续说,被夕霜回头瞪眼,吓得原地乱跳,连忙讨好的迎上去,“阿霜,面条还有没有,给我吃一点,我帮你洗碗。”
屋中剩下圆缩手缩脚的站着,韩遂丝毫不像是初来乍到的,冲着他一招手道:“你带我去铺子里看看。”
圆张大了嘴,不知他是什么用意。
韩遂站起身,人高腿长的,圆不禁往后倒退一步还是被对方的身影盖住,随即韩遂的大手掌按住他的后脑勺,催促道:“发什么愣,又不是要偷偷瞒着她们,过去打声招呼就走。铺子离这里远不远?”
圆被他半推着前行,那只手看起来很大很有力,非常温暖,他在韩遂放下手的时候,反而有些不舍了。
“他这病要去铺子里才行。”韩遂一开口,夕霜没有半分犹疑,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说走就走。
“铺子不远,就在巷子口转两次就到。”夕霜在前头带路,拉过朱雀又问道,“你确定那些人都走了?”
“当时走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我还追出来看,人影都不见一个。”朱雀不住偷瞄韩遂,“阿霜,这人从哪里来的,有些说不明白的古怪。”
“不像有恶意,我们心提防着,眼下要治好圆才最是要紧的。”夕霜清楚圆是旧伤,天秀镇总共这么大的地方,人力物力有限,好不容易冒出个韩遂,还说能够疗伤,死马当活马医了。
再想到圆对那些大夫始终是抗拒的态度,在韩遂面前倒像是见了猫的耗子,老实规矩的很。
夕霜快走到铺子前,脚步放慢下来,警惕的四下张望。
“你欠了别人的债?”韩遂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那边有人过来了!”
夕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颗心都悬空了,再仔细看原来是隔壁的花三姐,差点要捶他,大白天的,不带这样吓唬人的!
“阿霜,你这铺子还开不开了?”花三姐爱穿红衣,走起路来摇曳生姿的,一双眼贼精的盯住了她身后的韩遂,“这是你铺子里的客人?不是镇上住的,脸生的很。”
“我铺子怎么了?”夕霜不能把人家眼睛挡着,这个韩遂脸上除了眉毛就是胡子,哪里值得美貌如花的三姐一看再看。
“我见你铺子关了两天,还有人在门口溜达,以为是你得罪了什么人,不敢开门做生意了。”花三姐眉梢眼角都是风韵,目光好似带着钩子在韩遂身上一溜而过,“你回来就好,否则要上你家去找人了。”
“我偶尔关铺子休息两天也是有的。”夕霜不以为然,边说边往前走,忽然停下脚步一动不动了。
花三姐紧跟在她身后,耸了耸肩膀道:“你这急性子几时能够改改,我这话不是还没说完呢,要不是出了这样的事,我也不至于特意来找你。”
清霜镜铺,店招依旧,朱雀心,临走前把门板上好,关得严实不透光。
三人眼前,门板缝隙中隐隐透光,七彩霞色一样,几乎不能直视。
“怎么回事!”夕霜扑上去,后背要把缝隙堵死,奈何光芒四溢,堵了这里又漏了那里。她一边四下张望:“三姐,还有别人发现这个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