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热成像仪上有热源,在三层六号器材室内,是他们。”
吴咏健小声说,挥手的同时随行的四人一起跟上。
廖修在走另一侧带队,轻手轻脚的进入楼梯。
有证据表明这种类型的九头生物视力为零,主要靠声音和地面振动感知,所以说话声音得尽量小些。
白鲸二号钻井平台外,六架重型运输直升机已经将平台团团包围,大功率探照灯照到了三层。
海上依旧是台风带来的暴雨,好在他们出动的是重型直升机,旋翼在大海上掀起白色的激波,雨丝被旋翼切裂,化为了无数飞溅的水花。
一艘油轮正在几公里外徘徊着,如果需要征用,政府会支付数十亿刀准备金,如果无需征用,远道而来的船员们只需要在这狂风暴雨之夜看着就行,看着那巨兽被驱赶出来,在两个师团的火力中炸成海上漂浮的垃圾。
器材室里有大量库存的设备,因此设计时这里的墙壁坚固无比,如果他们没有冲动的走出去,应该还有获救的希望。事实上也是这样,待在这里等待的都是平台里的工程师和负责人都很耐心的守着,等待着救援的希望。
可很多时候,希望也永远伴随着牺牲。
……
帝京,香山基地。
“这是屠兽行动,九婴是今年第八只巨兽,未来可能还会出现更多类型的巨兽,新式武器的研制需要提上日程了。”徐振国看向一旁的张家巍,努努嘴道,“在图瓦卢你也看见了,如果不动用核武器,单凭人力别想解决巨兽!”
“神话早就不是神话了,如果神话变成现实,《山海经》就是和《梦溪笔谈》《徐霞客游记》一个级别的纪实簿。”张家巍喝了一口红茶。
他的爱好是在红茶里加蜂蜜,甜腻,可他偏偏喜欢这种腻的感觉。他用的杯子上还有花里胡哨的动漫图案,委实不像是上面来的“钦差大臣”。
徐振国眉头紧锁,双手抱胸,等待着不知会不会有的好消息。
张家巍轻抿一口,“新式武器可行,但屠兽时代到现在,我们已经有超过一万两千名战士死在这场战争中,新的巨兽还在源源不断的从地层中苏醒,无穷无尽。”他放下茶杯,叹了口气,“我真的不希望这些人再出现牺牲了,你也知道,你们在去年两年力消耗的经费实在太多了,多到军方已经提出抗议了。如果我把报告提交,你们真要解散种田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徐振国的浓眉忽然松开了,摇头晃脑,一脸无所谓,“审判已经这样了,我还得想办法找人顶上,难啊……”
“而且牺牲总会出现。”胡衷华不知何时接上了话茬。
这些神话中的怪物,是不能迎着地狱的烈焰爬回人间的。
……
脚步声轻盈的响起,很难想象这样轻如狐的脚步声出自一群平均身高一米八五以上的年轻人。
他们每四人一组向内推进,跟随着的还有他国的四组人,在这样危险的建筑里狩猎那样的怪物,每个人都很紧张,直到吴咏健缓缓推开铁门。
沉闷的吱呀一声,里面的人惊恐的看向这群特种兵,估摸着是太紧张了。惊恐的神色从眼中散去,几个人松了口气,因为来的不是怪物。
“嘘。”
吴咏健摘下防毒面具,竖食指封嘴,示意大家别开口说话。
廖修已经捂住了为首男性的嘴巴,示意是自己人,所有躲在器材室的人得跟着他们撤。
吴咏健用冲锋枪指了指门外,其想法不言而喻。
一个年轻的女孩点了点头,他身后的一群人也猫着腰出去,大气都不敢出。吴咏健看到那女孩时有些发愣,她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应该还是个孩子,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的白大褂也湿透了,手中的钥匙串上挂着可爱的小埋卡贴。
她戴着的眼镜已经泛起了一层水雾,看上去怪可爱的,可这份可爱的背后却是深深的恐惧。
她只是来海上钻井平台里实习,没有学到多少知识,看见了地狱,看见了牺牲,看见了恶魔。
那时无边的恐惧包裹了她,她跟着镇静的前辈们向平台内部跑,逃进了这个狭小的器材室。
她瑟瑟发抖,却告诉自己自己一定要活着出去。
终于等到救援来了,她那张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松缓的神色。
“你叫什么名字?”
吴咏健问,尽管时间紧迫,但他还是想问这个问题。
他参军入伍以来,直到加入神秘的“审判”小队后都没遇到过像眼前这般清纯的女孩,他第一眼就断定这是自己的菜,所以胆子大了起来。
“阳寸雪。”女孩小声说,在一片黑得发指的黑暗里,女孩苦笑一声,充满了一种凄然之色。
吴咏健拉起女孩的手,回味着那个好听的名字,准备带领大家越过被封存的机械设备,走出器材室。
这时,婴儿的啼哭声嘹亮的响起,凄厉的响彻了每个舱室。
“还有孩子?”吴咏健一愣,所有射灯都朝着声源的方向射去。
“不,不是孩子……”
阳寸雪缓缓摇头,虚弱地道,“白鲸二号是个开采原油和天然气的平台,怎么可能有婴儿……”
廖修脸色一变。
他的脑子反应速度很快,现在已经想到发生什么了——
啼哭声骤然变得无比嘹亮,像是千千万万个婴儿同时啼哭!一刹那间真觉得回到了某个医院的妇产科,这里变成了新生儿的产房。
可那婴儿的啼哭声越来越密集,到最后隐隐有些混乱起来,像是草原上漂浮着幽森的鬼火,古树旁游荡着哀怨的孤魂。吴咏健瞳孔一缩,耳畔风声顿起!“小心!”他大喝一声,但来不及了!
咔嚓一声,乳白色的獠牙猛地穿透了铝合金的墙壁,带起长达三米的涎水,扎穿了一位负责警戒的队员的身体,而后把他的身体狠狠地拽回来!
女孩的尖叫声响起。
那具全副武装的身体一边飞旋一边破碎成泥,落地的时候变成了一摊血水,冒着滚烫的青烟。